熊倜一時不知道怎麼說。
如果師父知道自己要去殺巡撫一定會去通知他。這話並沒有說錯,作為一個江湖俠士,作為一個朋友當然應該去通知。
逍遙子又瞅了熊倜一眼。“倜兒,你從小我就告訴你江湖俠義之士是如何舍身取義的。想當年,宋江也是預先知道好友晁蓋要被官府抓拿,什麼都不顧就去通知他。之所以叫及時雨宋江,就是因為凡事以兄弟情,以朋友情為重。”
“噢,師父,這些事情我記得。我知道,可是……”熊倜一時又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夏芸又繼續拽著他的衣服。
熊倜看了一眼夏芸,繼續說:“如果你的一個朋友,做了壞事,那你又會怎麼做呢?”
“當然是勸他懸崖勒馬。”逍遙子堅定地說,他停頓了一會繼續說,“不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表麵上的那樣,有的人做有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有時候世人看上去是這個人做的是件壞事,實際上卻是一件大忠大義之事。有時候世人看上去是件好事,卻是……”
逍遙子說到這深深地吸了口氣,想想這半身殺手生涯,自己殺的人當中,有多少人該殺,有多少人不該殺。
想著想著,逍遙子想想起在認識李時珍之前,他不確定自己殺了多少好人,多少壞人。那時候的他隻看畫像,凡事由著自己的性子,以自己的利益為主。有時候缺錢花的時候,殺人也隻看酬金的多少。
現在想來也真是荒唐。他成為一個殺手,本來就不是他的初衷,殺人更不是自己心中所想。隻是有太多的說不清楚,太多的無可奈何,太多的錯綜複雜。
不過,在認識李時珍之後,他確定自己殺的人該殺。可是,就像自己說的,自己認為他們該殺他們就真的是該殺嗎?
他想著歎了口氣。“這個世界啊!什麼時候才能沒有那麼多難以看清的事情。”
熊倜看著師父滿臉疑惑的樣子,他不知道師父在想什麼。他又猜想:師父是不是在想他和巡撫之間的事情。
熊倜左思右想,算了,直接問吧。“師父,那你跟巡撫認識多久了?”
“不長也不短。”逍遙子漫不經心地看著熊倜,他知道熊倜心裏在想什麼。熊倜不說,自己也不說。
“不長也不短。”熊倜若有所思地,“那你們算不算朋友呢?”
“不是。”逍遙子冷冷地說。
“不是啊,不是那就好。”熊倜聽到逍遙子說了這兩個字,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了。不是的話,那麼自己懲治巡撫的罪,那師父就不算違背江湖道義。
他不敢直接問逍遙子,皇上讓我去殺巡撫,你會不會去跟巡撫告密,隻有從側麵慢慢地去了解師父這事情會怎麼處理。
“你是不是想說,皇上讓你殺巡撫,我會不會去告訴巡撫。”逍遙子看著熊倜那表情,一下就猜出熊倜心裏到底在盤算什麼。熊倜這樣繞山繞水地折磨了他一個晚上。他也忍不住要把這層窗戶紙捅開了。
“不是的!不是的!”熊倜連連狡辯。
“你不用騙我了。你從小到大都不會說謊,直來直去,稍微說一點謊話就臉紅心跳。你看看你自己的臉都紅成什麼樣了。說話也吞吞吐吐的。”
“是嗎?是嗎?”熊倜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確實很燙,他看著前麵燃燒的火光,狡辯道,“沒有了,是因為火太大烤的。”
逍遙子沒有說話白了熊倜一眼。他冷冷地說:“那張聖旨上寫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逍遙子這樣直奔主題,熊倜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那聖旨是不是讓你殺巡撫?”逍遙子等不及熊倜一點點地說了,熊倜東一句西一句,逍遙子不好掌握事情的發展。
“沒沒沒!”熊倜越說,發現自己心跳就更厲害。
“沒,你老問跟巡撫的事情。”逍遙子看著熊倜又補充說,“那聖旨是不是讓你誰也不說?”
“嗯。”熊倜發現這樣回答又不對勁,急忙更正說,“沒有,有,是我不知道怎麼說。”
“不知道怎麼說?”逍遙子知道熊倜不是不知道怎麼說,而是熊倜不會給自己。以熊倜的性格,就算不跟自己不問,他也把他知道都全部像倒豆子一樣,一起稀裏嘩啦地倒出來。這次卻很反常。
逍遙子明知故問道:“那你把聖旨給我看?”
“啊!”熊倜一聽,說都不能說,還給你看?那怎麼行。於是,他又編了個理由說,“那聖旨燒了?”
“燒了?”逍遙子很吃驚地說,“那你就完了。你師父我當年就是因為一張聖旨,這一輩子都跟皇宮脫不了幹係了,而且還被追殺了一輩子。不僅,如此還有一堆怎麼也擺脫不掉的,比亂麻還亂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