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媽,你還記得嗎,在大學裏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穿著白色的小短裙,站在那麵紅色的磚牆下,就那樣笑著,我覺得這樣的笑容就好像在昨天一樣,那是我見過最單純最美麗的笑容,那時,我就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去認識那個女孩子。”
“後來,我們成了情侶,可是我們隻是兩個窮學生,記不記得有一年你生日,我打算帶著你好好慶祝,可是口袋裏連50塊錢都掏不出。那次,我偷偷去做了精子捐贈,我拿了錢,給你買了禮物,還帶你吃了大餐,你笑得好開心,可因為用得是那樣的錢,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
“再後來,我們結婚很多年卻一直沒有孩子,你說你想有個完整的家,所以我們抱養了小軒,我們一直都把他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對待,鄭軒也的確很爭氣,我真的一直都很為他驕傲。”
“可是,有一天,有一個朋友跟我開玩笑說,鄭軒和我一點都不像,我那時……那時候不知怎麼就突然想起了那次精子捐贈。我托人調查,查到了我的捐助對象,聽說是一個家境不錯的商人,當時,我其實隻是好奇,想遠遠地看看那個孩子,想看看他到底長得和我像不像,會不會和我一樣的性子,真的……隻是好奇。可等我趕去的時候,才知道那對商人夫婦已經雙雙去世了,那孩子被送去了鄉下的親戚家。”
“於是,我再一次按耐不住,一個人偷偷跑了過去。不過,那對夫妻情緒很激烈,不停推我出門,說他們一直把允烈當自己的親兒子,希望我不要去破壞他們的生活……”
“是啊,我算什麼,隻是一個精子的捐贈者,我根本沒有資格去看他。我當時隻能匆忙留下我的地址和聯係方式,我想,或許他們會改主意,或許……有一天允烈也會想要見見我,隻是吃個飯,喝杯茶那樣的見麵。”
“我一直等了很久,等得都失去了信心,可是,某一天我突然從電視上看到了那個孩子,幹幹淨淨的樣子,很安靜地唱著歌……再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我加入了他的粉絲會,我隻是遠遠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我不知道我的出現會給他帶來什麼,或許,他根本就不想見我……”
鄭成澤緩緩說完,一室全部都陷入長久的沉默。
許久許久之後,突然間,荷秀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天呐,我到底是做了什麼!”
緩緩扶起自己的妻子,鄭成澤用力拍了拍她的背,說道:“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轉過身,又抱了抱默默立在一旁的鄭軒,語氣溫柔,“小軒,爸爸一直都是愛你的。對允烈,對你,都是一樣的愛,你能理解嗎?”
鄭軒木然點頭。
“請問誰是薑允烈的家屬?血庫告急,需要家屬獻血。”一名護士走了進來。
“我是,我是他爸爸。”鄭成澤毫不遲疑舉起手。
終於,可以以這樣的方式為那個孩子做些什麼了。
“曲暖呢,我們的孩子曲暖現在怎樣?”蘇心意一把拉住護士,問道。
“您放心,正在搶救中,目前生命體征平穩。”護士安慰道。
“那曲暖和允烈,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許君藍。
曲暖和薑允烈的故事說起來並不長,卻用了彼此十年的時間。
許君藍娓娓道來,她說起話來一直就有這種誇張又煽情的本事,讓聽者唏噓,聞者流淚。
尷尬地將戒指托盒遞給鄭軒,許君藍語繼續不驚人死不休:“我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擠不進第三個人了。”
鄭軒慘然一笑,半晌,灑脫地將盒子收下。
荷秀還在歇斯底裏哭泣,責怪自己到底是怎麼鬼迷心竅了。
“或許……阿姨您隻是更年期到了。”許君藍丟下一句話,轉身,去了監護室門口待著,她需要透口氣。
留下……一屋子麵麵相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