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燭燈的手在發抖,君令儀從秦止的懷裏爬了出來。
每次她想要爬出來的時候,秦止總是會想到辦法阻止她,可是這次,秦止沒有。
他就在那兒躺著,一動也不動。
燭燈照清楚了地宮,君令儀總算看清楚了一切。
遍地的箭頭,遍地的箭宇殘隻,還有數不清的飛鏢。
蝕血劍還在秦止的手中握著。
這柄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寶劍,此刻竟變得傷痕累累,甚至有些彎了。
秦止的臉上全是汗,發絲也是淩亂不堪。
他的後背中了一箭,不深。
君令儀猜的一點都沒有,箭雨是序曲,飛鏢是密碼,可最後的一關,才最吃人心。
滅掉地宮之中所有的蠟燭,剩下的,便是用一枚毒箭,射向那個準備破開所有機關的人。
機關停止的那一刻,就是解開密碼之人死亡的時候。
秦止聽到了那聲聲響,他便什麼也不顧,幫君令儀擋了那一箭。
君令儀看著秦止,看著他散亂的頭發和狼狽的麵容,她大口喘了幾口氣,讓自己盡可能地冷靜下來。
身子是麻木的,她爬起來,用燭燈點燃了兩邊的燭台。
光照下來,君令儀的眼圈是紅的,手是抖得,眼眸之中卻是該死的冷靜。
她將蝕血劍從秦止的手中拿了出來。
一劍劃在自己的掌心上。
好疼。
連帶著心也跟著揪了一下的疼。
可此刻的她怎能顧得了那麼多。
她將自己的手掌放在秦止的傷口旁邊,將自己的血滴在秦止的傷口上。
血落之處,隱隱冒氣白煙。
君令儀咬緊牙關,將箭從秦止的身上拔了下來。
“嘶!”
是屬於秦止的回應,君令儀回頭看了他一眼,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又有了心跳,狂跳。
她的手掌攥緊,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血都擠給秦止。
她看了一眼箭頭,這一次,是玉毒坊的至毒奪命箭。
傳聞呼吸之間奪人性命。
君令儀如今能做的,就是和時間賽跑。
沒關係的,什麼奪人性命,至少秦止剛才還喚了一聲。
她雖然沒見過,但也聽說過這種毒藥。
中毒之人必定渾身炙熱,在呼吸之間,被自己活活燙死。
秦止的身體這麼好,應該可以被多燙一會兒吧。
心裏無數遍的叫囂著,她簡單蓋住了秦止的傷口,又用蝕血劍在自己的掌心劃了兩下。
她的掌心已經慘白,似是擠不出血來。
廢了好大的力氣,總算是見了一點紅。
她的手掌貼在秦止的唇邊,引誘一般地開口道:“張嘴,喝一點。”
她的身上有碎心蠱,她的血是眾毒的解藥,雖然藥效不是太強,解毒者和被解毒者更是都要受盡毒藥副作用的摧殘,可是在眼前這種情況下,君令儀必須為秦止解毒。
碎心蠱甚是嬌氣,想要用碎心蠱解除毒性,必須是以人體渡入人體之內,如果不是秦止咬在君令儀的傷口上,碎心蠱幾乎難以見效,更不要說是奪命箭這種劇毒。
可不管君令儀怎麼哄,秦止都不肯張開嘴,甚至不再發出一聲聲響。
她的手掌就放在他的唇邊,卻已經感受不到他的一絲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