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臉後,風嫣吃過早點,換上一套藏青色男子衣裳,把發髻束起,一個翩翩少年就呈現在丹的麵前。
丹沒有言語,可他唇邊深深的酒窩告訴風嫣,她一身男子裝扮,五個字:型!英!帥!靚!正!
風嫣隻淡淡一笑,她對別人經驗的眸光,已經習以為常。
背起行囊,風嫣抱拳對丹說:“丹,謝謝你這段日子對風嫣的照顧,風嫣因為有要事暫行告辭了,望珍重!”
她語調滲透著無盡的哀傷,為這即將到來的離別。
她知道,自己一別,是生死未卜,將來,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與丹再重遇。
丹的反應很反常,他沒有平時的搖頭晃腦,也沒有擺手,而是跟著風嫣出門,轉身把門關好。
門外,已經停著兩匹駿馬,一匹渾身雪白、另一匹渾身烏黑,黑色的那匹駿馬上,馱著一個包袱。
“你也要出遠門嗎,丹?”風嫣詫異地驚問,水眸不滿疑問。
丹搖頭,依然不發一語,徑直去牽了那匹白馬,把韁繩交到風嫣的手上:“馬!”
風嫣知道,丹是把這匹白馬給她騎走了,她感激地道:“謝謝你,丹,你想得很周到。”
她抬頭望了一下天色,湛藍湛藍的,那藍很可愛,宛如曾相識的某人的幽藍的眸子。
她跨上馬背,向丹一拱手:“後會有期!”然後,策馬狂奔。
她不敢回頭,不敢跟丹多說什麼,她怕那個紗笠人看到自己眸子裏氤氳著的淚水,這淚水,除了因為與丹的別離,還有想起了某人的深情而愧疚落淚。
雪野,漫無邊際,雖然在陽光下顯得有點羞澀地粉紅著,但是,一旦狂暴,它將使人萬劫不複,甚至是葬身其中。
茫茫皚皚中,一匹快馬疾馳著,馬上的人,顯得孤寂寥落,她秀發飛揚,迎風而馳,紫色的衣袂獵獵生風,宛如一朵雪中紫霞,馥鬱而明媚。
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山崗高處,風嫣勒馬回望。
蒼莽大地,何其廣闊,人,渺小無力,甚至不堪一擊。
忽然,眼簾躍進一匹黑色駿馬,馬上的人頭戴紗笠,一身段藍,在雪原中顯得軒轅挺拔。
丹?他來幹嘛?就算是十裏相送,也終須一別,何必呢?
惆悵無限,湧上心頭。
黑色駿馬很快就來到眸前,白紗後的臉龐,因為遮擋著見不到神色,但是,緊抿的唇,顯示來人決心很大。
“走!”沉鬱的嗓音響起,來自丹的,他伸手一指,指著去成都的方向。
走?
風嫣蹇眉,她不明白丹的意思,是叫她走,還是與她一起走?
“走!”沉鬱的嗓音還是響起,白紗隨著他說話吐出的氣流晃動了一下,給他增添無限神秘感。
“好吧,後會有期!”風嫣抱拳,一勒韁繩,策馬向著成都的方向馳騁。
正奔跑間,覺得後麵有人跟著,一扭頭,淡藍色頭戴紗笠的丹也策馬緊跟隨。
“丹,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回去吧。”風嫣勒著馬,對丹道,她感激丹的情意,特別是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走!”丹依然指著成都的方向,嘴裏永遠是不變的話語。
“你......是想與我一起去成都嗎?還是你要出遠門,剛好與我同一個方向?”風嫣見著丹馬背上的行囊,終於說出自己的疑惑。
“一起!”丹平時說話含糊,但這次“一起”兩字卻說得特別清晰。
“一起去?不!風嫣不想連累你,你回去吧!”她連連搖頭拒絕,此去成都危險異常,她不想連累救命恩人。
“走!”似乎沒有聽清楚風嫣的話語,紗笠人依然倔強地指著成都的方向,唇緊抿,隻是,唇邊已經沒有深陷的酒窩,可以看出,神色很嚴肅。
“你回去吧,在山穀裏過自己平靜的日子,不要到俗世裏惹紛爭。”她一直覺得丹身上有一種遠離塵世的淡薄,所以不想他摻和自己的紛爭,這樣會令他變得痛苦的。
“一起!”丹嘴裏嚷著,腳用力一夾,策馬向著前路飛奔。
“丹,不要,風嫣不想令你陷進世間無畏的糾纏,不要去!”風嫣在後麵立刻揚鞭急追,可是,前麵的馬速度極快,人的決心也很大,她無論怎樣勸說,也是改變不了他的心意的。
朝陽溫暖散落,整個雪野粉妝玉砌般美妙。
粉白皚皚的原野上,一黑一白兩匹快馬奔著,兩人的衣袂當風飛揚,那份瀟灑與絕塵,世間少見。
不同的是,前麵的紗笠人一臉的決絕,後麵緊追的人如煙的瞳眸裏氤氳了淚霧,這淚,有感激,有意外,更有難言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