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弘?多麼親切,他就喜歡她的真摯,不帶一點功利、不帶任何的敬畏。
他把她抱得更緊了,以至於她覺得掙紮是徒勞的,除非是劍拔弩張。
但是,她對他,狠不下,不知道為何,大概是因為他的癡情吧。
月華如水般傾瀉,朦朧了彼此的瞳眸,也朦朧了彼此的內心。
草浪在兩人身邊搖曳著,輕吟著,似乎,在低訴彼此的心事。
“風嫣,跟朕走吧。”他在她耳畔輕輕地道,這是今晚他冒險來成營的目的。
他一定要帶她走,他怕她有危險,隻要一想到她可能會受驚、受傷,他的心就會無由地痛將著。
他今晚是瞞著丞相石虎來的,他不來不成,他不能讓她冒險。
“我不走!”風嫣 拒絕的很幹脆,也很決絕。
月華下,他看到,她如水的瞳眸低垂,嬌唇緊抿,故意把臉龐扭向一邊,不與他對視。
這女子,真倔強呀!
怎麼就不聽朕一次呢?
他無奈地輕歎,然後,輕聲道:“風嫣,成趙兩國的決戰就要來臨了,朕,不想你有絲毫的損傷。”聲音溫暖,緩緩地融化著風嫣堅冷的內心。
決戰?趙國那邊真的要反擊了?難怪李期昨夜找她商量軍情,看來,那催情蠱毒,真的不是李期下的。
成營裏一定有細作,就算沒有,這個人,也是要置李期於死地的!
他死了更好,何必擔心他?風嫣心裏罵著李期。
“你難道不知道上次戰役,你輸是因為我獻計造成的嗎?”風嫣望著石弘,她提醒他,她是他的敵人,所以,對她這般仁慈,其實是對自己殘忍。
石弘迎著風嫣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裏麵情緒複雜異常,好一會,才道:“朕知道,但是,無論你對朕做了什麼,朕都不會怪責你。朕相信,你有苦衷,朕更相信,你對朕,不是真的那麼狠的,是嗎?”他幽藍的眸子在月下瀲灩著,期盼著。
哎,這個叱吒趙國戰場的君主,怎麼會如此的不理智呢?
自己令他三十萬大軍挫敗而損失慘重,可他,居然一點也不怪責她。
說什麼好呢?
風嫣有點泄氣,本來想讓他知道自己就是讓他戰敗的罪魁禍首,誰料,他竟然毫不在意。
這是一種怎樣深重的愛,才能迸發出如此寬厚的原諒呀!
“成趙兩國永遠是敵國,成趙兩國的人,永遠是敵人。你我,永遠是敵人!”風嫣幽幽地說著,並用力企圖掙脫石弘的懷抱。
他幽藍的眸子掠過隱痛:戰爭、兩國之間的糾纏,永遠是橫亙在他與她之間最深最黑的壕溝,這壕溝宛如銀河般寬廣狂瀾,生生地把她與他分隔開來。
石弘鬆開雙臂,但是,手,卻順勢握住風嫣柔若無骨的玉白小手。
她的手,真涼。
石弘緊握著,企圖通過手傳遞熱量,溫暖那個女子冰冷的內心。
他懂她,罪臣之女,孑然一身。
他憐她,偽裝忍辱,隻為複仇。
他愛她,清絕倔強,卻是遺世獨立。
一股暖流傳上風嫣的心裏,在這寒冷的秋夜,讓她覺得溫暖。
石弘,這個在朝堂上殺伐果斷的男子,野性、魅惑、殘酷且血腥,但是,對著自己,卻是百般的憐愛,百般的嗬護,這份情,怎樣償還呢?
這一段的複仇之旅,她的確很累,有時候,她真的想有一個肩膀,能讓自己靠靠,讓自己傾訴。
可是,石弘,他可以嗎?
真的跟他走?到趙國過新的生活,成為他的妃子,做他三千分之一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