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水墨畫裏有乾坤(1 / 1)

“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羅曼出神的盯著牆上的那幅畫並幽幽念著畫上所提之字。蒲文隨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隨她的眼光看去,隻見那是一幅早已曆經很長一段歲月的那種古舊的水墨畫,紙質已微微有些泛黃,而墨跡卻似乎鮮豔如新,似乎那寫字的人才剛剛擱筆,是了,假若,在研墨時中加幾滴茶水進去,所題之字則日久如新……但是,究竟是誰,誰竟這樣的讓羅曼這樣的女子為其想念了整整十八年……正胡亂想著,耳畔一聲長長的、輕輕的、隱忍的歎息,硬生生打斷了蒲文的思路。

“嗬,曼,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這畫的由來嗎?我隻是見你時常對著這幅畫傷神,實在痛惜,或者,我是可以幫你到底的,如果你願意……”蒲文以為自己的心事跳出了自己的胸腔,被羅曼發現,霎時羞赧了臉,急急的、辯解似的說。

羅曼輕輕的笑了,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蒲文,心裏還是有些失落,噯,怎麼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文弱書生的酸氣模樣。但還是溫柔地同他說:真的,謝謝你,蒲文。可是,很多事情,除了自己之外,是沒有人可以幫得上忙。我知道你是誠摯的關心我,可是,你這樣會讓我愧疚不安的,別對我這麼好……不值得……說罷低下頭,眼圈裏有淚光閃閃。

蒲文見狀,立刻低下頭去,二人一並沉默,隔了一會兒,蒲文說:“那,曼,我先回去了,假若,假若有事的話,請一定致電於我,你知道我……”驀地,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籠罩了蒲文的整個身心,讓他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知道,我知道,蒲文,你總是幫我的……”羅曼趕緊接下他的話來,並不落痕跡的推著他往公寓的門外去。然後,無限嬌懶的倚靠在門邊上,目送著蒲文離開,直到他孑然的身影漸漸成了一個看不清的小黑點,才又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轉身進了門,慣性的將門慢慢的掩上了。

回到梳妝台前坐定,又對著鏡子發愣:十八年了,十八年了……我還要繼續這樣無望的生活,任憑自己這樣落落寡合、鬱鬱而終麼?回想前塵往事,真如煙花璀璨嗬。可煙花過後,就隻能是這樣永久的落寞下去嗎?我已經靠著回憶渡過一個又一個孤寂清冷的夜晚,總是讓思念了無數回的人兒在夢境中溫暖這漫漫長夜裏無處可依的靈魂。可是,可是,怎能忘記呢,怎能放棄呢?那依然因為有你熟悉的氣息而令我無比依戀的煙鬥,那永遠代替你陪伴著我的銅床,那掛有著你相片兒的金鏈子,那讓我至今日仍戰戰兢兢並藏得嚴嚴實實的18根金條……還有那條你最喜歡的月白色的旗袍,你曾說過,我穿這身旗袍時,就像是踏著月色而來的嫦娥,不,你糾正,並認真的補充說,那嫦娥始終清冷,而你有你的嬌媚和生機,你是我最美的桃花仙子。

就是在那一天,你說要送我一幅你的舊畫,並要在今日,為我題詩。我那麼高興地以為你竟為我寫了詩,但你卻題下唐朝詩人元稹的《桃花》,你當時說得多好,你說你的詩是比不過元稹的,所以,不能用你的詩來褻瀆我這個桃花仙子,嗬……我想,你是個多麼懂得討女子歡心的情場浪子,而我,卻一心一意為你拚卻了一生性命來愛你,以及填補你的那段混沌的光陰。然而,女子就是這點薄弱,明知是飛蛾撲火,也要擁有那瞬間的激情燃燒……

羅曼正自陷入那愁海情天不得出來,恰逢那電話突然響起,於是急急忙忙跑去接,隻聽她一聲慵懶的:喂……後便頓住了,臉色更是刷的一時間就變成透明一般似的沒了顏色,而眼淚,也跟著簌簌的落了下來,一滴接著一滴,正是哽咽無聲時,外麵卻沒來由的雷電交加,就在這一瞬間,莫名下起瓢潑大雨……門口那滿樹桃花,頓時被突然而來的暴雨摧殘得寥落不堪,花容盡失……

正是:可惜狂風吹落後,殷紅片片點莓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