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那天,工作狂唯唯破天荒地丟下工作從B市來A市找我。
具體地說,她是回來安慰她失戀的鬧自殺的表妹。
我們現在正坐在星馬克的一個角落裏,她的表妹揪著她的手哭的肝腸寸斷,“表姐,我都跪下來求他了,為什麼他還是不肯答應我,我那麼愛他。表姐,沒有他我活不下去啊……”
似乎她正在遭受的,是人生中的不可挽回的一段絕境。
唯唯顯然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她的眉頭不停地抽動,呼吸急促,臉色陰沉,牙齒磨地咯咯響。
我端著咖啡抿了一口,安靜地望向窗外。
咖啡廳裏的燈光有點暗,窗外陽光明媚,望下去,可以看見來來往往的人群穿梭在各類掛著打折牌子的店麵裏。
咖啡廳裏的靜謐,顯的外頭無比喧鬧。一層玻璃阻隔,似乎成了兩個世界。
沒由來的,一股難以壓製的似能將人拖入地獄深淵的寂寞襲來,瞬間讓我覺得無比疲憊。
但,耳邊充斥著唯唯表妹的哭嚎,噪音般讓人難以忍受,卻也硬生生將我從那絕望的情緒裏掙紮著出來。
縱使如此,還是讓人煩躁,“夠了。”我揉著發緊的眉頭,“不過一場未開始的愛情,你和他連戀人都不是。”
是的,不過就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
它在少女滿懷期待與羞澀的告白之後,如同煙花一般絢爛而短暫。
那些充滿著幻想的感情,就如同綻放瞬間的煙花,一旦開了口,湮滅地殘酷。
我顫著手,端起咖啡,急促地吞了一口。苦澀的感覺,混和著咖啡的醇香順著食道一直蔓延向心髒。
“你知道什麼。”少女很激動,她抓著桌子的邊沿,像個瘋子,“我喜歡他暗戀他半年了,我甚至規劃好了我們的未來,可是……”她的眼淚又湧出來,痛苦地嘶吼,“他憑什麼一句謝謝就打發了我,憑什麼用那麼鄙視的眼神看我,憑什麼!!”
唯唯的表妹今年16歲,剛上高一,正是青春叛逆期的時候,為人有些極端偏執。
暗戀,喜歡?
一種尖銳的疼痛忽然而至,時光仿佛回轉,如同記錄我成長的照片,一張一張地快速地翻回去,直至停留在一張合影。
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麵時候的照片。
心裏不受控製地換算了一下和他認識的年頭,竟也有二十年了。
人生有多少個二十年可供一個人揮霍,更可悲的是,這個二十年裏,充斥的隻有一個人的影子。
我麵無表情地轉過頭,繼續看窗外,任她坐在那裏繼續哭泣。
唯唯忍無可忍,砰地一聲砸了一下桌子,“你鬧夠了沒有,才暗戀人家半年,你暗戀人家什麼,長的帥?打籃球打的好?還是他抽煙的姿勢很酷?”
她表妹顯然沒想到唯唯會發這麼大的脾氣,有些被嚇住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眼睛又紅了,委曲地像是全世界就隻有她經曆過一場那麼大的痛苦的災難。
而這個世間,沒有人理解她。
可她還是仰了頭,很認真地回答,“都有,他學習好,長的帥,打籃球打的好,抽煙的姿勢也很酷。”
唯唯被氣的笑了出來,“好,你還真是好。你了解他什麼,你是不是想像他會像台言裏麵的男主角一樣,一遇見你,全世界的女人在他眼裏就全是狗屁了。”
她表妹臉騰的紅起來,呐呐地,半晌,反駁道,“他就是很癡情。”
我不由地笑起來,咖啡的苦澀感滯留在嘴巴裏,混和著些甜,就像我過去的二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