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廣闊無比的大陸,名叫玄黃大地。
玄黃大地上有九國二府一院,地理位置最中間最大這一塊,名叫象國。
沒錯,大象的象。
幾年前,幽國的嘯天王子率三千樂師直逼王城、合音奪政之前,象國還是叫作豫國。嘯天王子覺得豫國人口最多,地盤最大,但戰力最弱,就像大象一樣,人人可騎(欺)之。於是,改豫國為象國。
沒錯,就是這麼任性。
……
太陽還沒有出來,漫天的大霧,充塞在天地之間。
十五歲的楊活,從門縫裏探出頭,飛快地瞧了一眼自家的院子,然後側著身子悄悄從屋裏出來,將一根長長的頂門棍小心地放在一旁,轉身兩隻手握住銅鎖,用力一捏,鎖上了門。
他輕輕拿起頂門棍杠在肩上,然後摒住呼吸,抬起腳跟,一步一步,輕手輕腳,往大門走去。他的雙眼,緊張地盯著大門旁邊一座低矮的草棚——狗窩。
突然,一陣幹草響動,一隻大黃狗從亂草堆****出頭來。
它一雙機靈的眼睛,疑惑地望著他的小主人,還以為他在和它玩什麼遊戲呢。
“四眼呀,你真不愧是狗耳朵!”
楊活無奈地笑了,放下了腳跟,渾身鬆懈下來,隨手將肩上的頂門棍取下來。手臂粗細的木棍戳在地上,發出“嗵”地一聲響。
“嗚——”
“四眼”馬上害怕似的嗚咽了一聲,往草堆裏縮了縮,委屈地看著小主人。
“噢……”楊活馬上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連忙將頂門棍扔在地上,走到狗窩前,蹲下身子,用手撫摸著四眼的頭,“對不起,我剛才忘了。”
四眼見小主人不怪他,馬上向前趴了趴,熱情地舔主人的手。
它的一條後腿,用黑布裹著兩根木板,長長地拖在後麵,不方便站起來。
楊活看到那條後腿,心裏就有點疼,眼神中暴出一絲恨意,輕聲道:“隻要我不死,有朝一日,必會讓他們個個都嚐一嚐這斷腿之苦。”
聽著四眼的呼哧聲,他的眼神又恢複柔和,從懷裏掏出一個窩頭,掰了一半扔給四眼,另一半又塞回懷裏。四眼將窩頭噙在嘴裏,使勁地嚼著,那感覺就像在吃嚼肉一樣。
看它吃得那開心,楊活也不由咽了下口水。
“吃吧,吃完了乖乖在家養傷,我中午就回來了。”
見小主人離開了自己,又撿了那根頂門棍,準備往外走。四眼三條腿撐著身體,艱難地站了起來,向前跳了兩步,嗚嗚地叫了兩聲。
楊活轉身看看它,問道:“你想陪我去?算了吧,等過兩天腿傷好了,我再帶你出去。”
四眼圍著他走了兩圈,雖然不是靈便,但勉強還能走路。
好吧,最多今天不采藥了。楊活尋思著,就點點頭,道:“好,走吧。”
一人一狗離開了小院,來到村路上。
漫天的霧,還沒有消散,隻能看清身前十幾米的路。
“汪。”
“霧挺大,看不清遠處,是吧?沒事,你跟著我就行了。”
楊活家的小院,本來就在村邊。他徑直沿著村道,向田野裏走去。
走了十幾分鍾,看到一棵粗可環抱的柿子樹。
嗯,差不多到村邊了,就在這裏吧。
他望了一眼四周的濃霧,聽了一聽寂靜無聲的原野,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柿子樹的頂梢隱在霧裏看不見,就像被人斬了頭一樣,看上去怪怪的。
四眼走過去,抬起腳在樹上撒了一泡尿。
天快亮了,不會有狼的。
楊活這樣安慰著自己。把一米多長的頂門棍,豎靠在樹身上。對四眼道:“你就臥在這裏,機靈一點啊。”
他站在樹下,微閉雙眼,氣沉丹田,張開嘴巴,發出了一連串幹澀的長音:“啊……啊……”
四眼嚇得“撲棱”一下抬起了頭,警惕地四處張望,當發現這鬼哭的聲音是小主人所發出的,低低地嗚了一聲,又趴了下去。
這音質,唉,別提了,就像拿個破鑼往黑板上蹭一樣!
該有多難聽!
“咦……咦……咦……”
楊活專注地練著聲。他知道自己現在是變聲期,他知道這嗓子練得發炎了,他知道再練下去嗓子可能會壞掉,可是他必須繼續練下去。
就像從前一樣。
這是一個聽聲的世界。
這不是他所熟悉的地球,不是他所知道的世界。
……
這片廣闊無邊的大陸,名叫玄黃大陸。
有兩條很大的河流,從玄黃大陸中心流過,一條叫大水,一條叫長水。請別見怪,這個世界的人民,還處在看天吃飯、與獸爭食的苦逼階段,真沒心情給河流取個更高雅的名。
這個世界也有傳說。
盤古於混沌之中開出天地,身為天與地之間唯一之神靈,孤獨無比的他,捏土為塤,吹出嗚嗚悲音,嗬氣為雲,滴淚成海,百萬年後,身死化為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