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連答應下來,扭動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我有些昏沉,起來看時間都十點多了,子清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我慌慌張張的起身就要出門,子清從衛生間探頭出來對我說,“你先去洗漱,我馬上就好了,直接去機場。”
到底還是遲了呢。
還好,我們總算趕到。
在機場裏麵,我看到李菲已經醒了,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我上去瞧她,她隻能對我眨眼,想要說話的時候卻隻能微微張著嘴巴不吭聲,握著我的手還在顫抖,我告訴自己不能哭,至少要叫李菲看起來安心一些才對,可我還是無法忍受悲傷,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流,知道看著她的飛機飛走不見了影子了我才將淚水收住。
我們回去後我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整日給李菲媽媽打電話詢問李菲狀況,每天盼望著時間早些過去,我能夠飛過去看她。
這天下午。
我才從學校出來,子清說最近有些忙,估計要出差,所以不能來接我,我就覺得自己坐公交車回去。
在公交車站等車的時候,看到了前來找我的爸爸。
他現在很瘦,黑黑的皮膚皺巴巴的好像幹裂的樹皮。
他站在我身邊的時候我都沒有認出他來,要不是他叫住了我,我當時已經直接從他身邊走過上了公交車離開了。
我辨認了很久才知道他是誰,有些心情複雜的看他,“爸爸!”
“恩,我,我本來想去你學校找你,沒想到才下了公交車就看到你了。”
我哦了一聲,說,“我在這裏等著正打算回去呢,爸爸有事嗎?”
“嗬嗬,有點事兒,恩,我們到別處去說吧?”
很多次經驗告訴我,不能與爸爸單獨在一起,不是擔心他怎麼樣,是擔心他被逼急了打我我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我知道,焦陽已經進去了,判了刑,很多年,家裏現在一貧如洗,爸爸為了償還焦陽當時借的高利貸已經變賣了焦陽的車子和自己的老房子,現在租住在一處平房整日收廢品外麵打兩份工來繼續償還巨額的債務。
我更知道,他來找我,是要生活費,因為自從焦陽出事之後,我再沒有打錢給他了。
不等他開口,我就說,“我現在沒有錢了,嘉遇需要照顧,我沒有時間去打工,展顏在國外學費很貴,媽媽那邊也在照顧奶奶,我的錢都是子清給我,子清賺錢也不容易,你如果非要管我要錢,隻能等一等了,我的獎學很快下來了。”
我將實情告訴了他,希望他能夠理解,我沒有說不給他錢,隻是需要時間。
獎學金也有幾千塊,足夠爸爸他們的半年房租和生活費了。
爸爸對我點頭,吸了口氣,對我說,“展心,是爸爸對不起你們,可是現在真的沒有辦法了,你不要怨爸爸。”
我從前怨恨他,是非常的恨,恨他不管展顏和我,將我們母女三個趕出家門就不聞不問了。
甚至更恨他在我那麼為難的情況下給我錢隻是想在我這裏拿到更多的錢。他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沒有對我表現過真正的無私關愛,隻因為我是女兒。
可現在,我卻已經不憎恨了,就好像對葉非凡。
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更無法叫我忘卻從前的那些疼痛。所以我需要用一種平常的心態來看待他們所有人,包括眼前的父親和很久都沒有任何消息的葉非凡。
我對爸爸點頭說,“都過去了,不過我也告訴你了,我錢不多,你不要打別的主意。等過幾天我會將錢彙到你的賬戶上去,你不要來找我了。”
他對我重重點頭,跟著顫抖著那雙枯槁的老手,從懷裏摸出來一個包裹,遞給我說,“這是戶口本複印件和我的身份證複印件,當時你媽媽管我要,說是想給你們改名字,但是需要我的一些證件,我想現在可以給你們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已經過了可以更改名字的年紀了。
我深吸一口氣說,“很多法律都改了,尤其我現在也沒有那麼強烈的希望改名字了,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了。”
他沒有吭聲,隻是顫抖著手繼續將東西收起來,揣在懷裏,有些尷尬的對我笑笑。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情複雜的很,實在不想繼續瞧著他,很快的說,“你的公交車來了,上去吧!”
他嗯了一聲,我想了想,從兜裏摸出來幾張零錢給他說,“還是好好的打工吧,收廢品掙不了幾個錢並且也很累很髒,要是你也生病了,阿姨沒人照顧。拿著吧,雖然不多,足夠你們吃兩頓好的了。”
爸爸哽咽了一聲,低頭瞧著我的手,沒有去接,可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還是一把搶了過去,對我重重點頭說,“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