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嘩然,竊竊私語。
他的眼睛卻自始至終隻盯著手中的香燭,動作不停。
暗處有一雙明亮嬌媚的雙眼,火光跳動。
……
一連串繁雜瑣碎的儀式下來,李慕白已經一動不動了,癱倒在龍椅上,安靜如雞。
閣主淺淺的抿一口茶水,潤潤喉,坐的筆挺如鬆:“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應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國師大人放過朕吧。”李慕白擺擺手,微微皺了皺眉:“說起來,國師大人真是魅力無限啊,把朕的妹妹都給迷倒了。”
茶盞輕輕放在桌子上,輕巧無聲,閣主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
隻是這樣,李慕白卻出了一身冷汗。
他連連舉手告饒:“朕的錯,不如國師大人就見見她吧?”
閣主不語,手指不緊不慢的叩擊著桌麵,古戒泛起詭異的紅光,愈來愈盛。
噠噠噠……
女子繡鞋敲擊地麵的急促聲音傳來,閣主眸色一沉,寬大的神官服掩住了古戒。
“皇兄!”
清麗軟糯的女聲乍現,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溫軟。
閣主抬頭,入眼一張柔美精致的小臉,略施脂粉傾國傾城。
不是她。
閣主垂眸。
李青蕪咬唇,白皙的小臉泛起紅暈,挽起長長的裙擺行禮:“青蕪見過皇兄。”
李慕白小心的瞄了一眼閣主的臉色,還好,還好。
“蕪兒,來,此次你前往白虎,當由國師大人護送。還不來拜見國師大人?”
護送?
閣主涼颼颼的看了一眼李慕白,語調微冷:“本座的妻子在家等候已久,此事不如明日再談?”
說罷拂袖而去。
李青蕪霎時白了臉色:“皇兄!”
李慕白也有些不悅,卻隻是安撫妹妹:“無妨,朕會說服他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回去了。
雖不高興心上人對自己不理不睬,李青蕪卻是個知趣兒的,當下便乖乖巧巧的行禮告退。
水藍色的裙擺蕩起層層水痕。
……
回到故笙閣時,閣主已經換下了神官袍,萬年不變的黑色長衫仍是那般驚豔。
滿身疲倦風霜卻難以入睡。
愣怔的透過薄薄的窗戶,他仿佛看見了那個溫柔的身影。
沒有遇見她之前,從未覺得這日子如此漫長。
習慣當真是可怕的東西。
明明幾億年的漫長歲月他孤身一人,都闖下來了。
從前也不是沒有仙人愛上凡人,自願剔除仙骨的例子。
他曾親自問過一名身居要職,統領仙界三千鐵甲的將軍。
何為情愛。
聞言,將軍因剔除仙骨而驟顯老態的俊臉升起三分笑意七分暖意。
“王,您沒有經曆過,便不會知道那種感覺有多令人沉醉。”
“我愛的女子如今已嫁為人婦,為她的丈夫生兒育女,可我不怪她,是我沒有償還她二十多年的青春。”
“我想著,就算能看看她也好。”
“隻要看看就好。”
明明他滿身狼狽不堪,失了鋒芒,癱坐在地上,卻笑容滿足,像擁有了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