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她臉色驀地一白,鈴鐺無風自動,發出清脆悅耳的叮鐺聲,像一曲輕快的歌。
微光隨著聲音一同傳出,仿佛漣漪,冰鈴傘就是被投下的那顆碎石。隻是這微光似有意識,隻朝前方去。
很快,兩人兩妖被籠罩進去。兩妖身形一僵,動作緩慢下來,反觀雪明和顧玉川,絲毫未受影響。盡管如此,兩隻妖的速度仍舊快上不少。
一旁的二妹看見這一幕,隻懶洋洋地抬一抬眼,並不理會。
雪嬰再緊一緊手,把傘柄攥得死緊,鈴鐺聲又快了些許,臉色更白了。
兩妖的速度再降。
雪嬰咬咬牙,腕子擺得更快,鈴鐺聲聲急促。
大姐的速度一降再降,簡直堪比她眼中的烏龜了!她怒從心起,覺得自己好似被人戲耍了,再一看她二妹竟然還在那裏看好戲,不由更氣更急,怒斥道:“二妹,你還在那裏幹站著做什麼,還不快上前幫忙!”
二妹眼裏閃過一抹嘲諷,彎起唇,慢悠悠說道:“知道了。”
她身形一晃,眨眼間就不見了影子。雪嬰見識過她們的速度,哪裏還肯再吃一次虧?當即腳步一移,使出小挪移,也是眨眼間消失在原地。
二妹站在她之前的位置,輕輕的發出一聲:“咦?”
她確實是挺吃驚的,未料到這個人族少女竟有這一手,讓她都吃了一個小小的虧。她當然看得出來這不是速度,而是一種空間道術,當即態度更端正了。她不是她那個大姐,自大高傲,目空一切。她一開始就注意到這個小小的人族少女了——冰封術、音域,現在又是極其罕見的空間道術,最關鍵的是她的年齡,太小了,應該才十幾歲吧?她相信,這個少女的天賦絕對比她們強,就算是那些真正的聖子聖女,怕也隻是這樣了吧?
這樣的人,她當然得留著!留著,不僅她自己有個鞭策,若是操作得好,更能在人族掀起大風浪。
一念間,已然有了決定。
她閉上眼,細細感應空間的波動。然後就那麼閉上眼,在山頂上閃挪,空中隻剩下一道道殘影。
雪嬰一邊搖動冰鈴傘,一邊還要閃避,漸漸力不從心。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大力擊中她腰側,她猛地噴出一口血,像斷線的風箏般橫飛出去!
她飛出懸崖。就在這時,她神色一僵,眼中驚恐忽地如潮水般湧上來!
她身子未做絲毫停頓,斜斜墜落。崖上眾人最後看見的,隻有她的白裙子。
顧玉川合身一撲,隻碰見她冰涼的指尖。
“這麼說,你殺了下界佑聖宮的掌教?”
“正是。”
鋪設著白玉地板的空曠大殿裏,一年輕女子和一白衣青年相對而坐。那女子著一身白色的長裙,眉心微微蹙著,似是困惑,似是凝重,眸間還含著一絲悲憫。
而那白衣男子,一旁立著、誰也看不見的雪嬰暗歎,哪怕這樣貌、這風姿已是十分熟悉了,也還是忍不住驚豔。
凡間人見了美人,總愛以天仙形容,而見了仙人,又總覺得仙姿渺渺、目眩神迷,再來看任何凡間美人,都覺庸俗。而雪嬰覺得,少年川此人,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把一群仙人襯得凡俗不堪。
他就像是仙人中的貴公子,即便修為隻是最低,也是雅致而清貴的。
上神嬰一手托起下巴,一手無意識的撥弄幾上的細瓷茶杯,聽到這話忍不住笑道:“難怪那佑聖星君緊揪著你不放,非要置你於死地,原來是你殺了他的弟子呢!”
雪川無奈,溫聲道:“若非我查到點蛛絲馬跡,也不敢相信堂堂仙宮掌教竟會幹出這等惡事來。隻是現在他已身死,這線索卻是斷了。”說是這樣說,但看他神色,可是半點找不到後悔。畢竟當時佑聖宮掌教知道了他在查些什麼、已經查到了多少,若不殺他,此事泄露出去可是會打草驚蛇,更甚者引起人間大****,可就是他的罪過了。
“無礙,”上神嬰淺淺笑了下,輕聲道,“照你說的,下界妖魔潮剛過,下一次至少還有九十多年,就是天界也還有三個多月,等時間到了,我就帶你去下界,親自查探一番。”她坐直身體,又道:“看玉帝和佑聖星君那樣子,估計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你。我想了想,不如這段時間你就留在宮裏潛心修行,如何?就是三個月有點短了,你隨我去雪神境,想來那裏修行會快些,你看怎麼樣?”
雪川隻是遲疑了瞬,緊接著就站起身,拱手應道:“既如此,那川就卻之不恭了。”雪嬰看他嘴角含著笑,想來應該是極開心的。
隻是他們的對話她聽得雲裏霧裏,恍惚明白妖魔潮之事並非表麵上看起來那樣,甚至還牽扯了佑聖宮掌教,堂堂人族巨擘。她脊背倏然一冷,冷不丁躥起一股寒意。
她甚至不可遏製的想到,現任佑聖宮掌教、那個慈眉善目的老者,還有九洲諸多仙宮掌教,他們真的是表麵看到的那樣——威嚴、高貴,卻又慈悲?
她狠狠閉了閉眼,搖了幾下頭,這才提步跟上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