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娉婷努力裝出粗厚的嗓音,“哦?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宋友亮點了點頭,當然是僅此而已,總不見得把自己有高產小麥種子的事情說出不成?
朱娉婷又問道:“本郡王聽說宋守備雇了紅毛夷人做部曲?”
“正是,這些西洋人善用火器,知道許多我們大明人不知道的東西!會許多咱們大明人不會的東西!”宋友亮答道。
“照宋守備的話來說,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教化之盛,難道不如夷人?”朱娉婷不屑地質疑道。
“天朝上國病害人不淺!”宋友亮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不過臉上依舊恭敬,他朗聲說道:“所謂術業有專攻,那紅夷大炮和佛朗機炮不就是從西洋人哪裏傳入我國的麼?”
“夷人隻善此道,其他教化,定是不如我大明!”朱娉婷固執地說道。
宋友亮不願與朱娉婷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也暫時不打算和這個德王牽扯太深,於是便起身說道:“卑職多謝王爺和郡王的款待,隻是此刻守城才是頭等大事,卑職要去巡邏!”說罷納頭就拜。
“誒~”德王正要找個借口留下宋友亮,朱娉婷卻說道:“既然如此,就不強留了,宋守備請便!”
“卑職告辭!”宋友亮再拜之後,邁開大步走出正殿。
德王望著宋友亮遠去的背影,埋怨道:“娉婷,爹正要籠絡他為咱們家的田莊出謀劃策,你怎麼就讓他走了?”
朱娉婷不屑道:“此人心高氣傲,此時延攬他,隻會給他坐地起價的機會。等哪天女兒找個機會殺殺他的威風,他便知道天高地厚了。屆時父王再加以籠絡,必可事半功倍!”
宋友亮才離開德王府,在街角的轉彎處就遇到了吳孟明,許二多等人識趣地立刻遠遠走開。吳孟明笑問道:“德王都和你說什麼了?”
宋友亮也笑問:“大哥,小弟也是錦衣衛監視的對象麼?”
吳孟明輕輕拍了拍宋友亮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朝對宗藩管得很嚴,尤其忌諱宗藩有兵權。小弟你有大好前程,不要一時糊塗誤人誤己!”
宋友亮笑了,說道:“那德王和他女兒一直套問我是如何發財的!”
“你知道那小王爺是端陽郡主假扮的了?”吳孟明露出一絲微笑。
“第一次看見就知道了!”宋友亮笑答。
吳孟明這才放心地把手從宋友亮肩膀上放下,“不說這個了,咱們有大麻煩了,依我看,你我兄弟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宋友亮一愣,“發生了何事?”
吳孟明從腰間取出一張小紙條,遞給宋友亮。
宋友亮接過一看,臉上也是一陣糾結,原來這是錦衣衛的飛鴿傳書,說清軍多爾袞部也繞過德州,不出三天就到濟南了。而黃河北岸、德州的明軍依舊畏敵如虎,不敢動彈。
吳孟明看了看神色陰鬱的宋友亮,勸慰道:“小弟,隻有留著有用之軀,總有富貴的時候,不要逞一時意氣!”
宋友亮這時卻一掃臉上的陰鬱,大笑道:“大哥不必著慌,我就怕那多爾袞不來。他不來,我怎麼能讓十幾萬韃子兵都染上天花呢?”
吳孟明一愣,隨即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兄弟,你怎麼能肯定拿天花就能在韃子軍中傳播開來?”
“直覺!”
二人正說話間,忽然天空落下偏偏雪花,一朵六角形的雪花落在宋友亮的手掌上,瞬間就融化了。“大哥,濟南的冬天有多冷?”宋友亮問道。
“多冷?”吳孟明被問得不知就裏,“凍死個把人是絕對沒問題的!”吳孟明隨即笑道,“有時大明湖都能凍傷厚厚一層呢!”
“那就好,那咱們就給濟南城也穿上一層厚厚的冰甲!”宋友亮攤開雙手,讓更多的雪花落到掌心。
“你是說用水澆城?”吳孟明將雙手攏在袖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