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師未捷,不光士氣大受影響,就連高夢雄也顯得消沉低落,好像走到哪兒都覺得沒臉見人,自打從遠海區回來後總是耷拉著腦袋。
雲都市委的事已經暫時全權委托米萬鈞負責,因此方佰鴻一回到雲都就趕往武警支隊,跟高夢雄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兩人再次見麵,氣氛並不熱烈。方佰鴻鳩占鵲巢地坐到了高夢雄的真皮座椅上,高夢雄親自倒茶,像個剛剛參加的小兵一樣。
“你也別難過!”方佰鴻把玩著高夢雄桌上一個鎦金手槍模型,說,“上麵已經決定成立雲都海警支隊,以後就不用你這隻旱鴨子去海上抓油耗子了!”
“哪兒行?”剛才換沉默不語的高夢雄突然像屁股上紮了針一樣,開口道,“我的人白死了?就算要換防也得讓我出了這口惡氣!”
“何必逞這個能呢?”方佰鴻做出語重心長的樣子說,“不行就是不行,咱得承認是不是?”
“老……我不承認!”高夢雄氣洶洶地說,“這次是估計不足,下次我保證不會再失手——我拿腦袋立軍令狀,再有閃失自己提頭去北京!”
方佰鴻哈哈大笑,點著頭說:“這還不錯,像個下山虎——我還以為你一蹶不振了呢!”
“咋?你剛才是在詐我?”高夢雄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裂開嘴笑著說,“嚇死我了,上麵要是真的不給機會,這身軍裝我也沒臉再穿了!”
激將法用過之後,方佰鴻開始仔細詢問這次巡航的細節。高夢雄拿出巡航日誌,仔細彙報起來。從高夢雄記錄的巡航日誌來看,沒有什麼明顯的漏洞。之後,方佰鴻又問了問兩名戰士犧牲的情況。
“唉,太窩囊了!”高夢雄說,“我們在那一片海域溜達了差不多四天,結果連個賊毛都沒看見。後來油料不足,就返回中途加油,結果剛剛離開不久,就發現那幫賊子兒又開始活動!”
“於是你們又返了回去?”方佰鴻問。
高夢雄點了點頭,說:“當時大家都很興奮,都想著要把這幫子油耗子像捆麻花一樣給捆回來——唉,哪想到兩名負責喊話的戰士剛一露頭就被打倒了,全部頭部中彈,老百姓沒有這個技術!”
“後來,因為油料不足,你不敢放馬追過去,隻能帶著犧牲的戰士返回,對吧?”方佰鴻說,“這件事我明白了,責任不在你,是我們太善良了,可人家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跟我們和談!”
“是!”高夢雄說,“以慈悲心對待虎狼心,結果隻能是吃虧!”
“看來光靠我們在那裏巡航還不夠!”方佰鴻思慮著說,“這樣吧,請警備區派一艘小型潛艇配合我們,你覺得怎麼樣?”
“太好了!”高夢雄高興地拍著大腿說,“他們躲在水下負責提供情報,我們負責擒賊!”
對於方佰鴻的請求,警備區自然是求之不得。作為部隊,卻不能光明正大去履行自己的職責,這對軍人而言也是莫大的折磨。盡管警備區的海軍分隊所配備的小型巡航潛艇無法跟大艦隊的裝備相比,可他們還是盡力給予方佰鴻最大的幫助。不過忙不是白幫的,警備區的張司令員同時提出了一個條件,就是下次巡航時必須帶上他。
“你這是想跟我搶功呀!”方佰鴻笑著說,“你是上過老山前線的大英雄,跟我這個老百姓有什麼好搶的?”
高司令員趕緊擺手說:“絕對不搶,功勞全是你的,如果有責任,我還可以替你承擔一份,怎麼樣?”
“瞧你,胖乎乎的,早就不是三十年前的戰鬥英雄了!”方佰鴻開誠布公地說,“海上風浪那麼大,你怎麼能受得了呢?我看還是算了吧!”
“方書記,實不相瞞!”高司令員突然激動地說,“我也恨我這身肉呐,沒辦法呀,整天閑著無事可幹,除了長肉還能幹什麼?就算老哥求你了可以嗎?”
英雄遲暮,這大概是一個軍人一輩子最大的遺憾!看著高司令員發紅的眼角,方佰鴻實在不忍拒絕,隻能同意。
“可以,我答應你!”方佰鴻說,“不過我也有個條件,那就是服從命令聽指揮,如果你敢擅自亂動,影響了行動效果,我就讓人把你丟到海裏去!”
“是!”高司令員高興地舉手敬禮,說,“老兵高金光堅決服從命令!”
看著高司令員興高采烈的樣子,方佰鴻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這麼個小行動感興趣。出海抓油耗子雖然難免動刀動槍,可再怎麼說也不算打仗,怎麼就會把他高興成那樣呢?
事關保密,不好興師動眾地替兩位犧牲的戰士開追悼會,方佰鴻代表行動指揮部會見了戰士的家屬,連同雲都市政府和部隊補發的撫恤金,兩位戰士的家屬每戶領到了一百多萬。犧牲戰士的家屬雖然傷心,但依然對政府和部隊的關懷表示了衷心的感謝。是啊,死了兒子固然傷心,可一百多萬的撫恤金他們聽都沒聽過,更別說真真切切地拿在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