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省凡是年過六十的老人都可以享受補貼!”方佰鴻興奮地說,“當然,製度上要嚴格一些,比如可以讓村委會監督,不讓你說的那種情況發生。”
“你就是個理想主義者!”徐慶華笑著說,“按說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全省一年的財政是收入近萬億,花這些錢也不算太大的負擔,不過這事兒得拿到常委會上討論討論才行!”
“吳書記的工作我們一起去做!”方佰鴻信心知足地說,“這是造福千萬人的大善舉,我想她和其它同誌都會同意的!”
難得跟徐慶華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方佰鴻又信步多轉了幾個村子,臨走前還在一個留守老人的家裏吃了飯。那頓飯確實很難吃,揭開鍋蓋就看見一大鍋綠糊糊的粥,跟豬食差不多。徐慶華光聞那個味道就已經開始反胃,更別說吃了。方佰鴻當然也聞到了那一鍋綠粥的味道,可是主意是他想出來的,不吃也得吃。見方佰鴻帶頭拿著小碗吃粥,其他人也不好無動於衷,徐慶華弄了一小勺艱難地吃了下去,其它跟在後麵的大員們也都吃了一些。
方佰鴻他們吃飯的時候,老人抱著孩子坐在一旁冷漠地看著,等一幫子人吃完了,核桃一樣的臉上突然露出毫無美感的笑容,嘀嘀咕咕地說了句什麼。
方佰鴻是北方人,不太懂南方人的口音。問身邊的陪同幹部老人在說什麼,陪同幹部悄悄說:“她說咱把她喂豬的那一半給吃了,她晚上跟孩子隻好餓肚子了!”
原來是這樣,方佰鴻覺得滿肚子心酸,心想回去後一定要把跟徐慶華商議的事盡快落實下來。
方佰鴻不知道他端著碗吃飯的樣子已經在省電視台播放,更不知道那一晚綠粥不光打動了吳碧玲的心,也讓久居鬧市的很多人感覺到不可思議。人心總是向善的,不等方佰鴻回到雲都發起倡議,各單位已經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捐款資助活動。吳碧玲在看完那則新聞後不光覺得感動,同樣覺得不可思議。她自己一直都覺得全市各地都是同步前進的,怎麼也不會想到繁華背後還有這樣讓人讓人難過的場景。看來富裕是相對的,不平衡卻是絕對的。
在各地轉了差不多一個月,方佰鴻帶著一行疲憊不堪的人回到了雲都。不用說,吳碧玲肯定同意他關於資助留守老人的意見,同時也提出了一個更加尖銳的問題,那就是如何實現全省的均衡發展。
這是一個重大又很嚴肅的問題,兩人都沒想過到吳碧玲的公寓裏去躺在一起密談,而是在吳碧玲的辦公室裏交換意見。
“當初說要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然後再帶動其它人共同富裕!”吳碧玲一邊踱步一邊說,“現在應該是最關鍵的時候,事實已經證明,等著那些腰纏萬貫的暴發戶去拯救別人是不可能的。黨委和政府如果不在這個時候拿出有力的措施,將來就會失去所有機會!”
“你指的機會是什麼?”方佰鴻蹙額問道,“難道是指……政府的權威性?”
吳碧玲點了點頭,說:“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謀些政策是寡頭經濟綁架產物嗎?財富集中在少部分人手裏不是什麼好事,經濟到任何時候都是基礎,有了錢他們就可以建立他們的上層建築,會在我們的黨委和政府中尋找代表他們利益的代言人!““我一直這麼想,可就是沒有你想的這麼深遠!”方佰鴻說,“我一直都覺得政府才是最大的財富擁有者,總想著法要把政府手裏的錢花出去。現在看來你說的是有道理的,我們必須有長遠的打算!”
“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吳碧玲笑著說,“我這輩子沒什麼缺憾了,也不想明哲保身再進一步,我看還是再摸一把石頭,說不定會有新的突破!”
“該打的堅決打掉,該保的一定保住!”方佰鴻說,“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建議由我再代理一段時間省長職務,我會給新任省長一個朗朗乾坤!”
“傻子,在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無所顧忌了!”吳碧玲說,“你放手去幹吧,出了任何事我頂著!”
“我是男人,怎麼能讓一個女人去替我頂缸?”方佰鴻認真地說,“風雨同舟,同進退共榮辱!”
吳碧玲撲哧一笑,說:“你說我們說的這麼熱鬧,萬一成功了,會不會有人記得我們?”
“至少我記得你!”方佰鴻笑著說,“不管失敗還是成功,雲都的天空都會有你的名字!”
“饒了我,你別作詩了!”吳碧玲笑靨如花,捂著嘴說,“虧你是中文係畢業的,做的都是些什麼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