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佰鴻首先要去的是葛羅瑞的礦區,如果那裏發生什麼意外,後果不可想象。汽車跟著長長的車流慢慢使出了城區。就在這時,遠在北京的神海玲突然打來了電話,方佰鴻不明白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搗亂。
“方書記,聽說你們那裏下暴雨了?”神海玲憂心忡忡地問。
“神總的消息可真靈通,我們這裏剛下雨你就知道了?”方佰鴻掩飾著內心的焦慮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小燕剛才在電話裏跟我說的,說衛生局選派幹部進村入戶,她被選上了!”神海玲焦急地說,“這孩子心太實,我怕……”
小燕是神海玲女兒的名字,聽說這丫頭也下到縣裏去了,方佰鴻同樣有些擔心,一個文文弱弱的姑娘,下去了能起什麼作用呢?說不定救不了別人反倒會成為累贅。想到這裏,方佰鴻給高誌宏打了個電話,讓他問問小燕到哪個縣去了,如果沒去就別去了。
已經贏得了小燕放心的高誌宏比方佰鴻更著急,在電話裏大聲說:“走了,已經走了!”
浩浩蕩蕩的救災大軍已經出發,不可能因為某一個人停下腳步。方佰鴻在電話裏安慰了神海玲幾句,又繼續向礦區出發了。
大雨滂沱,可海西礦區卻跟世外桃源一樣,安靜得聽不到一點吵雜。方佰鴻跟司機吼了好一會兒,值班武警才打開了礦區的巨大鐵門。方佰鴻進了礦區直奔葛羅瑞的辦公小樓,下了車抬頭一看,見葛羅瑞臥室的燈亮著,不僅對這個老小子處亂不驚的態度表示佩服。
知道方佰鴻來了,葛羅瑞趕緊準備了幾雙拖鞋放在地上,好讓方佰鴻換鞋。可方佰鴻一雙泥腳進了門就麼樣換鞋的意思。葛羅瑞一臉不悅,但很客氣地說:“方,這麼大雨,沒想到你會來!”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被淹死!”方佰鴻打趣說,“說說礦區的情況!”
身穿真絲睡衣的葛羅瑞勝似閑庭信步,自信地說:“海西礦業從來不做臨時抱佛腳的事,我們的防水、防火措施是一流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方佰鴻說,“眼見為實,我看到了立刻就走,絕對不打擾你的美夢!”
“可以,上樓去看吧!”葛羅瑞得意地說,“在高出你會看到真正的一流設計!”
葛羅瑞光顧了賣弄自己所謂的先進設計,卻忘記了二樓是自己的臥室,等方佰鴻上樓看過了,並表示了滿意,他才從一樓的沙發上站起來,挑釁地問方佰鴻:“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確實不錯,整個礦區沒有一點積水!”方佰鴻感佩地說,“這下我放心了,你繼續睡覺吧,我要走了!”
“既然放心了就別急著走嘛!”葛羅瑞說,“我有從美國帶來的最好的咖啡,你可以嚐嚐!”
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喝咖啡?方佰鴻知道葛羅瑞是在戲弄自己,便笑著對他說:“你我試裏的地毯確實很好,我很喜歡!”
方佰鴻的話音剛落,葛羅瑞便大驚失色,放過方佰鴻直奔二樓而去,接著便發出一聲狼嚎。
“方,你……你是個流氓,我要告你損壞私人的財物!”葛羅瑞爬在二樓窗戶對著已經離開的方佰鴻說。
想起自己剛剛故意蹭在葛羅瑞地毯上的兩砣泥巴,方佰鴻坐在車裏暗自得意。
暴雨從下午七點持續到晚上十點,終於慢慢小了下來,然後像被紮住了扣子似得停了下來。各路人馬反饋回來的信息是凡事有暴雨的縣差不多都有災情,最嚴重的是海北縣出現了大麵積滑坡,十多戶群眾被掩埋在了泥石流裏,市衛生局的三名幹部和和幾名武警戰士下落不明。
聽到這個消息,方佰鴻發瘋似要求立即全力組織救援,務必找到失蹤的幹部和戰士。他有些擔心失蹤人員裏有神海玲的女兒。
每個人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死了誰都是損失,可方佰鴻知道女兒對神海玲意味著什麼。郝龍梅對方佰鴻講過神海玲的故事,方佰鴻知道小燕是神海玲的丈夫用生命換來的寶貝。如果失去了這個寶貝,神海玲也許會立刻就死。
突然,手機響了,一看是高誌宏的號碼,方佰鴻頓時有了不詳的預感,心存僥幸地接通電話,隻聽高誌宏在電話那頭失聲痛哭:“方書記,小燕……沒了!”
“停車!”方佰鴻讓司機將車停在路邊,一個人走到山路邊,隻聽山下滾滾的洪水發出震耳的吼聲,好像一群調皮的孩子將別人家弄得一片狼藉,然後嬉笑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