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建芬的老公秦海洲在市委組織部當副部長,剛結婚的時候兩人各忙各的,隻有到了周末才能相聚。後來,石建芬的肚子老不見大,秦海洲慢慢也就失去了跟她相聚的熱情。一個人回到市裏還得一個人呆在家裏,石建芬後來也很少回市裏了,到了周末如果沒什麼事,就一個人呆在屋子裏哪兒都不去。她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她自己拿私房錢買的,秦海洲並不知道。作為副縣長,住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也沒什麼大不了,問題是房子很大,心卻很空。難耐的寂寞讓石建芬突然心血來潮,有了招租房客的想法。本來想招個女的,也能跟她說說話,沒想到卻把方佰鴻給招來了。一個上級,一個下級;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石建芬是完全可以拒絕方佰鴻的租房要求的,可是當時她卻沒有那麼做,直到方佰鴻跑回縣政府拿鋪蓋的時候,她才覺得後悔,心想這算怎麼回事呢?
方佰鴻扛這一卷鋪蓋來到了石建芬的房子裏,三兩下收拾停當後,拿出九千塊錢擱到茶幾上,對石建芬說:“姐,這是三個月房租,你先拿著!”
石建芬的想法是等方佰鴻來了就好言相勸,讓他到別的地方去租房住,可是一猶豫,方佰鴻已經把房租拿出來了,而且還真是按每月三千塊錢給的。
看著那麼厚一摞鈔票,石建芬很是驚奇,說:“你上班還不到半年,哪來這麼多錢?”
“姐,你就別問了,反正我以後按時給你房租就是了!”方佰鴻笑著說,“我說話算數!”
“那可不行!”石建芬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樂趣,坐到方佰鴻身邊,很認真地說,“萬一你這錢來路不正呢?”
方佰鴻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盯著石建芬嬌俏的臉看了半天,忽地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間,把已經弄好的鋪蓋卷嘩啦一下卷了起來,看樣子要走。等到他夾這鋪蓋卷準備出門的時候,石建芬已經像個大字一樣擋在了門口,氣咻咻地說:“你小子,脾氣還不小,真拿我這兒當旅館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那又怎麼樣?總不能讓您跟個賊住一塊兒吧?”方佰鴻瞪著眼說,“您是大縣長,我是小幹事,惹不起總還躲得起吧!”
很好,非常好。對於石建芬而言,生活中缺少的就是這樣的東西。因此,石建芬並不對方佰鴻的無禮感到生氣,反倒覺得很有意思。
“行了,蹬鼻子上臉!”石建芬虎著臉說,“我說錯話了,給你道歉行不?”
道歉?方佰鴻沒想到石建芬會向自己道歉,楞了一下,夾著鋪蓋站在石建芬對麵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給我!”石建芬指著方佰鴻胳膊彎的鋪蓋說。
方佰鴻扭頭裝作沒聽見。石建芬一使勁,將那卷鋪蓋奪了過來,又推了方佰鴻一把,走到床邊,將鋪蓋鋪到了床上。
“你這褥子誰給你做的,針腳這麼細密?”石建芬正準備鋪床單,突然盯著褥子上的針腳問來起來。
方佰鴻知道什麼是借坡下驢,轉過身撓著後腦勺說:“是我媽做的,我不要,她非要做!”
石建芬鋪好床單,直起腰喘可一口氣,說:“你小子就是不知道好歹,我要是有個媽給我做褥子,我做夢都偷著笑呢!”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石建芬走到客廳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方佰鴻也跟著到了客廳。
“姐,我脾氣不好,你多原諒!”方佰鴻不好意思地說。
石建芬沒接他的話茬,從那摞鈔票裏數出六千塊遞到方佰鴻麵前,說:“房租就按一個月一千算,剩下的你都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