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驚雲宮,沒有北魏皇帝,亦沒有北魏皇後,有的不過是兩個傷心人罷了。南宮良辰活動了一下手指,輕聲問:“還是剛才哪一首麼?”
阮青鳳搖頭,略帶惋惜,“如果可以,就換一首吧,那首太悲了。”
良辰眯著眼睛望月慘笑,“塤吹出來的都是悲樂,毫無例外。”她修長的手指滿是溫柔的撫摸著自己腿上的塤,她最愛的便是塤,猶記得當年學不會哭了好幾次。
阮青鳳點頭,頭枕在自己的手背上,略帶無賴道:“換一曲吧,我想聽別的。”今晚,他自稱我,而不是昔日囂張跋扈的朕。
良辰想了一會,努力的記起曾經爛熟於心的曲調,猶記得當年看《犬夜叉》的時候,最喜歡裏麵的曲子,她尤其喜歡悲得人直掉眼淚的《穿越時空的思念》猶記得曾經有人填過詞。
前生戀 今世連 是誰在牽紅線
為何輪回又藕斷絲連
花彼岸 血紅豔 不願離這世間
為何痛不停止蔓延
望天邊 烏雲綿 何處是桃花源
為何愛你卻如此難言
默心聲 展笑顏 追隨你身邊
為何痛不停止蔓延
網絡上的填詞有很多種版本,她偏生對這一首情有獨鍾。運氣之後,便轉換著手指將曲調緩慢吹出,阮青鳳目不轉睛的凝眸望著目視前方專心吹曲的良辰,她永遠不知道這一刻的她散盡了這一世的繁華。
一曲終了,良辰再也熬不住心痛,別過臉對著桃樹根吐出一口黑血。抬眸對上阮青鳳滿是關切的眼,輕笑,“困著我,終究你會等到一具冷屍。”
阮青鳳無言以對,唯有安靜的坐在秋千上深眸凝望,為她落盡一世繁華的人絕不僅僅隻有那對夜家兄弟,也有他阮青鳳。南宮良辰肯定早已經記不起年幼時分搶過她糖葫蘆的乞丐,她也定然想不起那乞丐當年為搶走她手裏的糖葫蘆狠狠的咬了她的手。
阮青鳳永遠都不會對南宮良辰說愛她,因為他深知他不配。良辰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秋千上,吐了一口怨氣,伸手指著怒放了一月不凋不謝的桃花,輕歎:“這桃花開得太久,也該謝了。”
阮青鳳循著她的手指目光落在爛漫得令人心痛的桃花默然無語,他知道這不過是良辰的一句抱怨,並未放在心上。紅雲熬不住心焦出來將良辰帶回,阮青鳳亦腳步微亂的回到大正宮,今夜他注定無眠。
清晨,阮青鳳坐在書桌前凝望著宣紙上悲戚的南宮良辰禁不住歎息,如此美人兒為何心中暗藏的人卻不是他。倘若他不是生在北魏而是生在夜家,是否就可以趕在所有人之前遇見她?是否,駐進她心房的人兒便是他?
相裏端著水盆揮手讓身後的人退下,躬身在門外柔聲道:“皇上,林統領來報,京城桃花一夕之間全部凋落。”
啪的一聲,阮青鳳手中的玉筆斷成兩截,她終究是天命所歸,至尊天命並非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