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紅雲篇(2 / 2)

許是被我的腳步聲驚到,她大眼睛圓溜溜的望著我,張口的第一句話令我徹底的記住了她。她說:姐姐,你不是府裏的人。

她喊我姐姐,而我穿著小廝的衣裳,自問決計瞧不出女兒家的神態。她說我不是府裏的人,而我確實易容成了府中小廝的模樣。這般敏銳的女子,我開始相信命格之說。她,或許便是那至尊天命的女子。

命格這種東西,之前我都是不信的,但是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逼著我不得不相信。

設計闖入皇宮與她相識,沒想到她全然將我忘記,卻還是救了我。多麼巧妙地命運安排,這一次梅花箭給我的任務不是要誰的人頭,而是保護一個人,不,準確的說是兩個人。

一個是南宮良辰,這一點毋庸置疑,至尊命格的女子對北魏還有用;第二,卻是大齊的軒王爺夜霖軒,我不知道為何阮青鳳要留著他的性命,對於敵人,不都是殺之而後快的嗎?!

阮青鳳所要做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猜中過,他的心思比海底的針還要難測。舒靖容消失了整整兩年零七個月,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臉上多了一道刀疤。從眉角一直蜿蜒到嘴角,昔日俊俏迷人的容顏也被徹底的毀了。

我本以為再見到他我會冷靜得裝成陌生人,可當我真的看到他對我伸出手臂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瘋狂的湧出。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竟然還是有眼淚可以流的,而且是為了一個男人!

我愛他,這一刻我清晰的明白,對他,我是如此的深愛著。一如良辰深愛著夜霖天一樣,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那種深愛,這便是我的愛情,如開在峭壁上的百合花一樣,尚處在花骨朵狀態卻迎來了寒風暴雪。

殺手是不能有愛情的,殺手殺人早晚被殺,這都是命運,可我卻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名叫舒靖容的男人,一個對我說如果他再不對我好我會枯萎的男人!這般深情,我怎麼可能會不愛?!

之後,舒靖容還是會經常消失,但每次回來都會去大齊皇宮見我,或者將我約出皇城,在青青草原上策馬狂奔,享受天與地之間隻有我和他的自由。

大齊亡國,或許我要擔負一半的責任,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在了良辰的命格之上,卻少有人知道我與阮青鳳裏應外合到底毀了大齊多少城池、多少良臣將相,若是良辰知道她弟弟的死是我一手促成,我不敢想象她會不會一刀捅死我。

如果她真的對我兵戎相向我舍得對她舉刀嗎?我不確定,但也許會,我是殺手,我隻會殺人,不會愛人。

殺手殺人天經地義,殺手被殺理所當然。從我踏上殺手這條不歸路開始,我便預料到今後我的下場,必定死無全屍、死無葬身之地,這便是殺手的命。

舒靖容和我說過,他不信命,他信自己。一開始我會笑他,但是後來我便再也笑不出來,他脫離了天一閣,並且成功了!我不敢想象,天一閣的殺手脫離天一閣之後竟然沒有被殺,反而在朝堂之上混得風生水起。

他開了一家裱畫店,在皇宮裏麵隻為皇室服務,但是我知道長姐不喜歡字畫,他留在那裏必定有其他的目的。比如說保護誰,比如說要殺誰。

這一次我竟然猜中了,他除了在保護一個人之外,還要殺很多人,所有對北魏不利的人,都將成為他的刀下亡魂。舒靖容喜歡用劍,可他卻教我用銀針殺人,他是我這一生都無法割舍的男人。我本以為絕不會有的存在,便這般蠻橫而無理的徹底占據了我的心。

後來,大齊亡了,我成功的將南宮良辰和大齊亡國太子夜辰迆帶去了北魏皇宮。利用我公主的身份給予她們母子衣食無憂,可是我也明白,她早晚要走。

阮青鳳用辰迆的性命來威脅良辰做他的至尊皇後,在良辰點頭答應的那一刻我便明白,無論是我還是阮青鳳,我們都留不住她想要離去的腳步。

連死都不畏懼的人,還有什麼會令她產生畏懼?她是位好母親,她自然舍不得辰迆受苦,但如果是毫無庇佑的苟延殘喘,她絕對會親自帶著辰迆共赴黃泉。

女人的心,其實可以更狠。比如說南宮良辰,比如說我,比如說長姐,比如說母後。

都是女人,都是嗜血殘忍的野獸。夜深了,舒靖容已經來了,今晚又要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