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夜晚,紅月如血,夜色微涼。
兩個各懷著不一樣的心思的人,卻都在麵對彼此的時候,是同樣的強顏歡笑。
白驀堯看著敗在他麵前的這一大桌子飯菜,有些不明所以,這些飯菜比之前更多,更豐盛。
“驀堯,怎麼了?”夏顏非見白驀堯盯著麵前那一桌豐盛的飯菜一動不動,便疑惑的問出聲來。
“這麼多?”白驀堯回過神來,輕聲道。
“怎麼了?不好嗎?”夏顏非的神色一僵,隨即又偽裝的極為自然,她笑了笑,卻不由的把手裏的筷子越捏越緊。
“好。”白驀堯冰涼的手一把抓住了夏顏非的手,卻發現她的手一反往常的溫暖,反而如他一般冰涼。
白驀堯怔了怔,好似感覺到什麼不尋常似的,卻又說不清楚。
但緊緊是那一瞬,他紫眸裏的微怔便刹那消逝了,不論有什麼不一樣也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他就要離開她了……這最後幾天的時光,他要好好的與她訣別。
白驀堯的心頭一痛,他下意識的緊緊抓住夏顏非的手,低下眸子掩去他眼裏的情緒,緊抿著薄唇,他是真的不想離開她啊……可是,他必須要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哪怕,是以他的生命作為代價。
六界的生死,他不在乎,卻沒辦法不在乎那些對他極好的人。
比如當他還是涅璃上神之時,對他極好的白眉上神,比如當他墮入魔道後一直為他盡心盡力的聶遠寧……比如歐陽鏡宸,比如蘇意歌……
更重要的是,還有她……他的阿非。
他絕對不能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讓他來承受好了,也正好,隻有他才能承受的住。
“白驀堯,我手很痛!”夏顏非甩了甩白驀堯緊緊抓著她的手,故意怒目圓睜的看著他。
但是一陣濃重的酸澀,淡淡的疼痛在她心裏翻江倒海,甚至讓她有些忍不住快要哭出來。
她當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他不知她心中所想,可她卻已經洞悉了他的想法。
她早已決定,要為他賭一次,賭她的那個‘可能’,若贏了,她便可以轉是重生再回到他的身邊,若輸了……那,那也是好的,至少,他活下來了。
他以為隻有他那一條路可以走,卻不知,她早已做了她的決定。
“阿非不痛。”白驀堯神色一閃,連忙抬眼,抓起夏顏非剛剛被他抓得生疼的手,涼涼的風刹那便從他的嘴裏傳出來。
夏顏非心裏一緊,麵對白驀堯對她這般關懷備至,甚至是小心翼翼的樣子,她心裏酸澀更甚,痛苦更甚,時間……你可不可以再慢一點?
若是,若是時光能夠就此停留在這一刻,那就好了……
夏顏非好舍不得……舍不得離開眼前這個人。
“吃飯。”夏顏非的另一隻手捏著筷子,緊緊的捏著,努力逼她自己平複了好久,才似若無事一般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僅僅是兩個字,卻讓夏顏非屏住呼吸,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才能這般平靜的說出來。
“好。”白驀堯放下夏顏非的手,看了她兩眼,這才乖乖坐下來。
板凳有些矮,他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坐在那個小板凳上顯得有些滑稽,但他卻坐得很規矩,兩隻手放在他那兩條由於太長而微微曲著的腿上,宛如一個小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