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想明白,他雖然還是沒有想起她,可是,他卻還是能下意識的就這麼關心她,護著她,他雖然和過去的性格大相徑庭,但是,對她卻還是一樣的溫柔。
就算,就算他的臉是麵無表情,雖然,他的那雙眸子還是那麼冷寂。
但是,這一刻,夏顏非忽然就想明白了。
他再如何變,可是本心終究還是沒有變,他還是他,是那個曾經說要護著她的他。
他才不陌生,一點都不陌生。
何必糾結與過去和現在他的不同?反正,他還是他,就算他想不起來她和他的過去,他也還是會下意識的就關心著她。
夏顏非一把抓住白驀堯替她擦汗的手,感受著他忽然僵硬的身體,她又忽然放開了他,轉身走到灶台處。
夏顏非將那蒸籠打開的時候,魚香,酒香,還有一絲淡淡的紫須草特有的香味彌漫出來,無比誘人。
夏顏非用手帕小心翼翼地端著那盤魚放到一邊的桌子上,又擺了一個碗,一雙筷子。
“你,吃嗎?”夏顏非做好這一切後,便轉身問站在那裏身形纖長的白驀堯。
白驀堯微微怔愣,隨即點頭,來到桌前坐下,骨節分明的手拿起那雙筷子,或許是很久都沒有拿過筷子,亦或是忘記了,他拿起筷子,卻笨拙的夾不起一塊魚肉。
就算夾不起來,他也還是固執地去夾著,那認真的模樣,在夏顏非看來竟有幾分可愛的傻氣。
“噗嗤……”夏顏非一聲笑了出來,奪過白驀堯手裏的筷子,她夾起一塊魚肉,送到白驀堯的嘴邊,又道:“吃吧。”
白驀堯垂眸,看著送到他自己麵前來的這塊魚肉,又看了看夏顏非,隨即像個小孩子似的張開口,將那塊魚肉吃進嘴裏。
起初,他先是有些僵硬的咀嚼著,但是到最後,卻越來越自然的將那魚肉吃了下去。
“白驀堯!你搶魚幹嘛!”
“娘子,我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了……”
……
這樣的話,忽的就閃過他的腦海,又是如以前一樣,一閃即逝,讓他根本來不及去抓住。
“醉魚?”白驀堯的眼神依舊空洞,嘴裏卻驀地喃喃。
“你記得了嗎?你記得了對不對?!”夏顏非一聽這話,眼睛忽然睜大,激動地抓著白驀堯的手臂。
他,是記得了嗎?
白驀堯緊抿著唇,看著夏顏非那般期盼的眼神,他還是搖頭。
隻是閃過一瞬間而已,他還是不記得什麼,記憶好似蒙上了灰塵,怎麼擦都擦不去。
“……沒關係,都沒關係了。”夏顏非有些失望的放開了白驀堯的手,搖頭說道。
“不離開。”白驀堯忽的一把抓住夏顏非的手,緊緊地握著,讓夏顏非覺得有些生疼。
“我沒有要離開,白驀堯你給我聽著,我夏顏非從此再不允許你離開我,不論是什麼原因,你都不可以!既然你忘記了我們的從前,那麼我們也不用再去介懷,隻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們還可以製造新的記憶,聽到了嗎?”夏顏非忽然就揪著白驀堯的衣襟,踩著凳子,說道。
她想通了,她不再去在意他忘記她,反正,他再怎麼忘,他的心裏始終都是有她的。
白驀堯卻驀地站起身來,看著因為站在凳子上而跟他同一個高度的夏顏非,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看什麼?我現在可是和你一樣高了。”夏顏非被白驀堯這樣的視線盯得有些臉頰泛紅,卻仍舊仰起頭,嘴硬道。
白驀堯卻仍舊用他那雙幽深又空洞的眸子看著她,時光就好像停滯在這一刻似的,他的世界裏隻有她,她的世界裏也同樣隻有他,就算,夢轉千年,就算時光老去,這一眼,承載的遠比那些還要長久。
遇見他之前,她的內心是繁花謝盡後的荒蕪,而他遇見她之前,他的眼裏是一片蒼涼。
就是當初的那一次遇見,她內心的荒蕪,他眼裏的蒼涼都被驅逐了。
就算,如今白驀堯的眸子因為忘記以前事情而隻剩空洞幽冷,他們仍舊還是那兩個在這冰冷的人世中互相取暖的人,沒有任何人能取代,就算他忘記了她,也是沒有人能取代她的。
白驀堯忽然雙手穿過夏顏非的腰間,將她緊緊抱住,他低頭緊緊地靠在夏顏非的脖頸處,淺淺的,涼涼的氣息劃過她的脖子,她卻沒有任何不適,反而更加向他靠近。
於是,便有這樣一幅如畫的場景,一個豔絕無雙的紫衣男子抱著一個身著藍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站在凳子上,雙手還揪著男子的衣襟。男子低頭靠著女子的脖頸,他們的發絲絲絲縷縷的纏繞在一起,一寸銀白,一寸墨色,是那麼癡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