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和林三的麵貌很相似,但是所有人都可以一眼看出,這位年輕公子絕不是林三,一個人的相貌容易改變,風度氣質卻難以更改,林三的身上透著北方農民的堅韌和淳樸,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變成這麼一位冷漠、高貴、風姿翩然的貴族公子。
那公子仿佛不曾看見我一般,徑直拿起手中泥人向結賬台走過去。
我本想將那“八仙過海”一係列套組都買下,見他拿走其中一隻,情急之下顧不得與他素不相識,追趕著他叫道:“不要拆散他們,那是我的!”
那公子聞聲,輕輕轉過身來,他冰冷的麵容毫無表情,淡淡說道:“姑娘和在下說話?”
我被他清冷孤潔的態度所震懾,愣了一下,才鼓起勇氣說:“那個……泥人,我想買下一整套,你如果拿走一個就隻剩七仙了,你可不可以……將她留下來給我?”
那公子神情冰冷,低頭凝視手中持荷花的仙女一眼,唇角微微抿起,不置可否。
我見他猶豫,急忙指一指櫃台上店鋪掌櫃打包好的包裹,對他說:“那些都是我剛買下的,隻要你將這個泥人兒留下,你可以在那些泥人中選一個,就當我送給你的,好不好?”
那公子將手中的泥人放回原位,說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姑娘的泥人想必都是精挑細選而來,我怎能讓你忍痛割愛?不必了。”
我眸光一轉,看見他衣袖上的白蓮花朵和泥人“何仙姑”手持的荷花,心中料想他一定喜歡這種植物,走到包裹前取出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小“蓮花童子”,遞給他說:“這個泥人也有荷花,送給你。”
那公子似乎有些驚訝,卻並沒有拒絕我,將“蓮花童子”接過,說道:“多謝姑娘惠贈。在下白淩澈,家住長白山無瑕穀,今日有幸認識姑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暗自吐了吐舌頭,“白淩澈”,好一個冰冷的名字,令人立刻聯想到長白山頂凝固千年的冰淩,果然人如其名。
我點點頭,微笑著回答說:“我叫顧蘅,回顧的顧,蘅蕪的蘅,謝謝你將泥人讓給我。”
白淩澈眸光幽邃,掃視我一眼,說道:“顧蘅……‘白玉兮爲瑱,疏石兮爲芳,芷葺兮荷蓋,繚之兮杜蘅’,荷為君子,單獨一個蘅字雖然好聽,卻不如‘荷蘅’二字有意境。”
我忍不住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白淩澈居然能夠完全完全一字不漏地揣摩到爺爺給我起名的原意!
爺爺是一位馳名中外的學者,也是W大學識最淵博的數位博導之一,他常常喟歎自己的學生和子孫沒有一位能夠完全繼承他的思想和衣缽,假如白淩澈穿越去現代,一定能夠得到爺爺的青睞。
我緩過神來,見白淩澈依然靜靜站立在一旁看著我,對他說道:“我爺爺給我起的名字原本就是‘荷蘅’,顧蘅是我前不久改的名字。”
白淩澈神情似有所悟,將我贈他的“蓮花童子”納入寬大的袍袖中,說道:“令祖父一定是品行高潔的君子,希望日後能夠有緣一會。無暇穀雖然地處長白山卻溫暖如春夏,穀中常年有荷花盛開,正月初四我邀約數位朋友前來賞花暢論詩文,姑娘出身書香世家,想必精於此道,不知可有榮幸邀請姑娘前來寒舍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