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對高升微笑,說道:“高叔叔,那些銀子原本就是他該得的,他為什麼要謝我們?”

高升忙道:“姑娘有所不知,買賣行裏素來都有規矩的,今天若不是姑娘替趙爺擔保,我哪裏會給他錢!”他放下賬簿,問我道:“顧姑娘,你想必也是西洋大家閨秀吧?”

我笑道:“高叔叔,我可不是大家閨秀,您不用對我這麼客氣,就叫我顧蘅吧。”

高升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說道:“顧蘅,我在客棧跑堂幾十年,南來北往的客人見過不少,以前可從來沒有看人走眼的時候,如今這幾年倒是眼拙……”

我低頭扒拉著算盤,暗自覺得好笑,心道:“你雖然閱曆豐富,卻一定沒見過像我這樣從二十一世紀來的人,當然看不出我的身份來曆!”

將近除夕,北方天氣越發寒冷。

鴻升客棧除了洪掌櫃和高升、蘭香,還有一名掌勺大廚和兩名雇傭的小夥計,洪掌櫃對我非常和藹,雖然時常分派工作給我做,卻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務,並不繁重艱難,店內眾人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臘月三十大雪封山後,客棧生意立刻清淡下來,洪掌櫃送走了最後一名販賣筆墨紙硯的徽州商人,吩咐小夥計們將紅燈籠取下更換新的對聯招牌,讓我去廚房用米麵兌水摻和成粘貼對聯的糨糊。

小院的窗簷下懸掛著一串串長長的冰淩,厚紙糊的窗戶上凝結著一朵朵美麗的冰花,我提著一小桶熱水,將適量的麵粉倒進水中,蹲在水井旁邊,用一根小棒槌不停攪拌成糊狀。

後門處似乎傳來幾聲輕輕的叩擊,我覺得好奇,將小棒槌放下,站起身問道:“是誰?”

門外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沒有人回答我。

我走近門扉將後門打開,見門檻處放置著一個小小藍布包裹,紮係得整整齊齊,微微露出一簇紅色的狐毛,打開一看,是一件紅色的完整狐皮所製小披肩,毛色鮮亮純正,如同漫天白雪中的紅梅一樣美麗炫目。

我在E國讀過一些科普圖冊,這件披肩的原材料是赤狐,它是狐狸族類中異常珍貴的一種,因為赤狐的智商比普通狐狸高出許多,所以常人很難捕獵到它們,更不用說得到如此完整的美麗毛皮。

我將包裹拾起抱在懷中,伸出頭向門外小徑上張望,四麵原野上白雪蒼茫,冰河上荒無人煙,附近根本沒有人跡出現,我留心看了看雪地,竟然沒有一個足印。

是誰有如此好身手,不但能捕獲機靈的赤狐,還能來去無蹤、踏雪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