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淩澈冷然道:“姨娘的話固然有道理,但是所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他當年難道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起兵謀反嗎?當年如果沒有娘親的襄助,試問他如何能成為九五之尊?娘親為了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他功成名就入主金陵時,卻狠心看著娘親在他麵前自裁!”他說到這裏,冰冷的黑眸帶著些微的疼痛,聲音低緩下來:“娘親要我取回的,隻是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

金疏雨側耳傾聽著山莊內的嘈雜聲,柳眉緊蹙說:“我不想聽你的平生誌願,也不想幹涉你和楓兒的婚事,但是今天明軍搜查山莊之事本是因你而起,你如果還將我當作你的姨娘、還對楓兒有幾分情意,就設法幫助我們解決此事。”

白淩澈從衣袖中取出一麵火紅色的異形令牌,輕描淡寫說道:“姨娘看清楚,這是金花山莊的降頭令,我會讓山莊的數千蠱師和苗疆各寨村民一起合力抵擋明軍上島。”

金疏雨目帶驚疑,凝眸注視他說:“果然是吟雪生的好兒子,楓兒居然連令牌都肯交給你,看來你是存心要毀了金花山莊,讓他們白白犧牲了?”

白淩澈無動於衷,說道:“我並沒有打算毀掉這裏。當年金莊主被所謂武林正派集結圍毆,若不是外公仗義出手相救,金花山莊早已絕跡於江湖,外公協助你們重建山莊耗費不少心血,我又怎麼會違背他老人家的心意?”

金疏雨聞言,柳眉頓肅道:“你究竟想怎麼樣?有話不妨直說,用不著在我麵前拐彎抹角!”

白淩澈微微抬起下頜,冷峻的眸光掃過藥房中的一切,說道:“娘親故去前曾有遺言,我會遵照娘親意願,取回原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

金疏雨微微怔愕,眸光幽遠,仿佛感念一般喃喃歎道:“吟雪……你為什麼如此執著?我實在沒想到,你當初托我幫你竟然是為了讓他長大之後替你做這些事情……”她略頓了片刻,終於忍不住說道:“白淩澈,你聽清楚我說的話,當年皇上並沒有錯,你沒有必要這樣痛恨他。”

白淩澈緊盯著她的麵容,冷然道:“不是他的錯,難道是我娘親的錯?”

金疏雨毫無猶豫,接著他的話道:“是!雖然吟雪是我的妹妹,可是如今我不想再袒護她了,當年之事的確是她的錯。那一年,她和唐門堡主唐茹一起來到雲蒙山拜見皇上,後來……”

金疏雨說出的事實,讓我無限震驚。

白吟雪是一個罕見的女子,她有計謀、有手段,卻唯獨得不到朱棣的愛情。

她利用了唐茹得到“唐門天書”,利用他懷上孩子,原本以為可以天衣無縫地除掉熙妃,自己可以憑借赫赫戰功和腹中胎兒得到朱棣身邊的尊崇地位,卻不料事與願違,朱棣的精明厲害遠遠超出了她的計劃之外。

唐蕊的哥哥,前任唐門堡主唐茹,他才是白淩澈的親生父親,曾經被朱棣認作親生皇子、為他賜名“朱高燨”的白淩澈,應該是“唐淩澈”,也是蜀中唐門最正統的嫡係繼承人。朱棣與白吟雪之間並沒有養育過孩子,趙睢的母親來自唐門,白淩澈與趙睢二人本是一對表兄弟,難怪他們眉目之間會有相似的氣質。

趙睢緊握著我的手,紫眸帶著質疑和些微激動的光芒,似乎是為自己的親舅父和未出世的兄姐被白吟雪謀害而憤怒,又似乎是為自己的父母當年所遭受的離間痛苦而難過。

白淩澈靜靜站立在房間內,身體挺直,冰冷的黑眸幾乎完全凍結,看不出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