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睢握緊我的手腕,柔聲說道:“也許是神佛指引,我一直覺得你會在濱州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出現,於是一路找了過來,沒想到今夜果然遇見了你……”
我驚慌躲閃不及,恰好被他握到我的手腕傷處壓痛了傷口,不禁痛呼了一聲,他紫眸閃過一絲犀利,迅速翻開我的衣袖查看,問道:“你受傷了嗎?要不要緊?讓我看看!”
我試圖縮回手不讓他看到那一塊醜陋的傷疤,他早已撩開我的衣袖,那塊失去了表皮的傷口處凝結著一片烏黑的血痂,手腕周圍原本的雪白肌膚因為腫脹而充血,呈現出深深淺淺的紫紅色,十分猙獰可怕。
趙睢臉色頓時黯沉下來,紫眸中的笑意消逝不見,將我的手腕貼近唇邊輕吻,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低聲說:“很疼是不是?誰做的?是誰這麼狠心傷害你?快告訴我!”
秋風吹起我的發絲,我抬頭凝望著趙睢隱然含怒的麵容,若無其事對他說:“那朵蓮花是白蓮教的標記,我本來就不想要它,傷口塗擦了雲南療傷聖藥,過幾天就會好,你不用為我擔心。”
趙睢摟緊了我,紫眸帶著疼惜和愛憐之色,柔聲說:“我怎麼能夠不擔心?都是我不好,自從到彰德之後一直忙於政事冷落了你,原諒我好嗎?從今以後,我寧可不做這個王爺,隻要和你長長久久在一起!如果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做再多的事情、得到再多趙地臣民的擁戴都沒有意義。”
我被他緊擁得喘不過氣來,胸口一陣陣發悶,又泛起惡心嘔吐的感覺,急忙推開他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快放開我!”
趙睢執意不肯放手,一手托著我讓我斜倚在他懷中,另一手輕撫我的背心,劍眉微簇問道:“是不是著涼了?最近胃口不太好嗎?”
我擔心會吐到他的衣服上,急得滿臉通紅,支吾著說:“不是啦……你快放手!”
趙睢看著我在他懷中不停幹嘔,仿佛漸漸明白了什麼,紫眸帶著欣喜若狂的神色,追問道:“快說,是不是喜事?”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抱著我旋轉了一圈又一圈,對著空蕩無人的山穀不停大聲道:“你有孩子了,對不對?我懷了我的孩子,對不對?我快要做爹爹了,對不對?”
我被他轉得暈頭轉向,語無倫次說道:“對……你放我下來,不要再折騰我了!”
趙睢將我輕輕放下地,溫柔說道:“對不起,我剛才實在太開心,我怎麼舍得折騰你?我帶你回紫禁城去好不好?我讓父皇母妃宣太醫院最好的禦醫們進宮來,好好照顧你和我們的孩子!”
我仰頭問道:“為什麼不回彰德?難道那裏不是我們的家嗎?”
趙睢會意,橫抱起我微笑著說:“當然是,既然如此,我們回彰德去。”
我環顧了一下他身後,並沒有一名侍衛跟隨而來,好奇問道:“你的護衛軍呢?他們沒有和你一起來山東嗎?”
趙睢帶著我往山下行走,語氣輕快答道:“這裏是白蓮教肆虐之地,我隻帶了兩名隨從,他們在鴻升客棧內等候我,我今晚原本隻是隨意出來走走,沒想到會湊巧碰到你。”
我伸手摟住他的頸項,親密依偎在他懷中,遠遠眺望山下明滅搖曳不止的火光,說道:“你當初的預料果然沒錯,今晚白蓮教在山東各地起事圍攻州府官邸,白淩澈的計劃還不止這些,他們與苗疆金花山莊結為同盟了,你要提醒朱瞻基多加小心……”
突然之間,趙睢的身形驟起,他在我耳畔沉聲道:“抱緊我別說話,有人過來了!”
我雖然靠在趙睢肩上,沒有回頭觀望,卻從地麵孤獨頎長、冷漠獨立的黑影中猜到了來者的身份,金如楓還是沒能騙過白淩澈,他發覺我潛逃出無瑕穀之後,立刻一路循跡追隨而來,我在山間猶豫徘徊良久,後來又遇上渡空和趙睢,錯過了逃走的最佳時機。
我抓緊趙睢的衣襟,手指開始微微顫抖,問道:“是他嗎?”
趙睢輕輕點頭說:“你不用怕,我既然在你身邊,決不會再容任何人用卑劣的手段將你擄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