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站在我們身後,好像昏倒的這個人與他沒有絲毫關係。他的冷漠讓我十分不理解,就算不是真正的血緣關係,好歹他們兩個也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怎麼能一點兒感情也沒有呢?
“老板,你過來摸摸,她沒氣兒了!”
“你們都讓開!讓她自己躺著,一會兒就好了!”
聽到他的話,我真為宋曉的命運感到惋惜,我也有個叔叔,也是相依為命,小時淘氣沒少打我,但我相信,昏倒的如果是我,我二叔絕不會這麼幹站著。
歎了口氣,我站起身,就在我起身的一刹那,我瞥見,坡道下麵,門樓附近,一道白色的人影兒站在那兒,我無法判定那個東西到底是不是人!抬起手指給金老板和杜科他們看。
“你們快看,門樓前麵好像有人!”
我的手剛舉起來那東西消失了!他們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的卻是空空如也!
“瓶、瓶子,你別嚇唬咱們,那兒啥也沒有!”魚三戰戰兢兢地說。
我真他媽的後悔!沒事兒老往沒人的地方瞎照什麼!
魚三話音剛落,宋曉“撲騰”坐起來,直挺挺地坐起來,緊接著又躺下去,兩隻手往後一撐,她的後脊背就提了起來。那是一個臉朝上背朝下的姿勢,就像一隻四條腿的蜘蛛。這架勢可把我們嚇了一跳!正常人絕對做不出這樣的動作。
魚三、杜科、海功直接跳到我身後,小坤子也嚇懵了,舉起步槍瞄準。
隻見金老板從兜裏翻出了鎖魂用的黑絲,迅速打了個結,套在宋曉頭上。宋曉從地上撐起來,開始轉圈,嘴裏發出——咕嚕,咕嚕的動靜。然後順著步道跑開了,動作之迅捷,簡直與蜘蛛無異。
金老板的手變成了放風箏的線軸,黑絲割破了他的手掌,血沿著虎口流向腕子,滴落在鞋上。宋曉爬到門樓時沒了力氣,趴在地上,一縷藍色的煙從嘴裏吐出來。我不敢想她吐出的是什麼,也不願想,我怕那是她的靈魂!
我們六個人兀立良久,連金老板手掌的傷口都流幹了血。
他一邊纏著黑絲,一邊走過去,走了兩步,發覺我們都不挪步。
“都看什麼呢?”
在他的喝令下,小坤子第一個跟了上去,我硬著頭皮走在小坤子後麵,然後是杜科、魚三和海功。來到宋曉身旁,金老板把她脖子上的黑絲係的更緊了,仿佛要把她勒死一般,打了個死結。
宋曉幹淨白皙的臉龐蒙上了一層死灰色,嘴唇微微顫抖,空洞無神的眼睛盯著我們頭頂上方的黑暗,兩道眼淚劃出眼角,流過發鬢。我無法感受她目前正遭受的痛苦,也不忍再看,唯一能做的,隻有抬起頭,舉起手電,探照寨子裏麵的情況。
寨子裏麵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透著一股可怕的安靜,我再一次認慫,沒勇氣觀察這個詭異的古村寨。旋即關上手電筒,寧可讓這黑暗的世界少一絲光明。
“怎麼辦啊,老板?”小坤子問。
“把她背起來,進寨子!”金老板命令道。
所有人包括我在內,聽到這個命令就如同被雷擊了一樣。一個個像木頭杵在原地。這種節骨眼兒上,誰還敢碰宋曉一根指頭。
金老板掃視眾人,最後目光落在我身上。
“您別指望我,我來不了!”
“羅兄弟,這些人裏你是最有擔當的,沒了我的外甥女,就無法找到我要的東西!”
我心說甭來這套,無意間瞥見了宋曉,她閉起了眼睛,嘴唇還在微微發抖,那摸樣實在是太可憐了。
“羅兄弟,求求你,我身上有重要的東西,不能交給別人,不然也不會麻煩你們!”
“三哥,”我說。
“別、別、別……”魚三的腦袋立刻搖成撥浪鼓。一連說了十好幾個別。“你要我命得了,我可來不來了!”
我又看向杜科,他像撿了錢似的,一低腰把鞋帶拽開,然後重新打結。
最可氣的是小坤子,還沒等我看他,這小子往退了幾步一轉身,解開褲腰帶——嘩,一潑尿方便去了。海功倒是以堅定的眼神回應我。
“瓶子哥,我能行!我……”
我抬手示意他不用講了,我知道他想說什麼。讓這小崽子背宋曉我真不放心,萬一出點什麼事兒,整不好把他自己都搭進去。解下背包交給杜科,蹲下去扶宋曉坐起來,竟沒有一個人過來幫手,為了能把宋曉拖上我的背。我隻好抓著她的大腿,夾著她肩膀,一下一下將她的身體攢到我的背上。
宋曉的胸脯緊貼著我的後心,腦袋耷拉在我的肩頭。嘴貼近我的耳根,用微弱的聲音說;“羅平,這地方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