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七個人回到林先生消失的那個洞口,鑽進去發現,外麵看空間很大,其實內裏很狹窄,僅夠一個人通過,而且必須低著頭,越往裏越小,最後幹脆就是貓腰爬了,那憋悶勁兒自不必說。
人畢竟是直立生物,爬久了膝蓋和腰板自然吃不消。我很懷疑,難道林先生也是這麼爬來爬去的?忽然金老板的手電滅了,小坤子的手電跟著也滅了。狹窄的洞道內一片漆黑。金老板點著打火機,命令我們停下來更換電池,但地方太小,活動不開,隻好退出去。
我舉著打火機照亮,小坤子打開背包,從防水袋裏取出電池,金老板一麵擰開電棒後屁股,一麵吩咐宋曉把沒用的東西丟掉。宋曉像沒聽見,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我看到宋曉的臉色十分蒼白,心底犯起嘀咕,完!這小妞兒又要犯病,保不準兒洞裏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金老板站起身,推開手電開關,然後詫異地望著自己的外甥女。
“舅舅、我……”宋曉說。
“你怎麼了?”
“我感覺不舒服,能不能在外麵等你們?”
金老板臉沉下來,眯起眼睛,眼眶兩邊皺起許多魚尾紋。“你犯什麼傻?把你一個人留在外麵我可不放心。”
宋曉瞥向我,那意思讓我說兩句,我這人有一壞毛病,就是喜歡替別人出頭。於是說;“老板,要不歇一歇吧,這都快折騰一晚上了。”
金老板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也清楚,我說的話在他麵前基本等於放屁。其實,替宋曉出頭,多少有我自己的考慮,一是提心吊膽折騰這麼久,身子骨實在累得夠嗆。二是宋曉體質很特殊,對超自然的東西很敏感,我真怕在洞裏遇到什麼不幹淨的玩意兒。
見我們士氣低落。金老板開始傳達精神。
“知道大夥很累,但林嶽浦是我金家的故交,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這件事必須弄清楚,回去也好有個交代。都別說了,趕緊進洞!”
確實,林先生跟我沒有利害衝突,何況我對他的印象不錯,如果不明不白死了,我還真不忍,心裏也過意不去。
重新鑽進洞內,上不來氣兒的那感覺實在難受極了。心仿佛關進一隻小籠子,又憋悶又堵得慌。越往深處,腰杆兒壓得就越低,最後不得不以膝蓋當腳走路。七個人像土撥鼠,腦袋頂著屁股,慢吞吞地爬呀爬呀……
突然我的頭撞到宋曉的腿,她前麵是小坤子,最前麵是金老板。
“怎麼了?”我問。
“前麵沒路了!是死胡同!”金老板氣喘籲籲說。
“死胡同?”杜科和魚三幾乎異口同聲。
“林先生呢?是不是昏過去了?”我問。
“沒有林嶽浦,什麼都沒有,就是個死胡同!”
整片洞道陷入死一般寂靜,連呼吸聲都戛然而止。
我眼睜睜看著林先生進入這個洞,這裏既然是個死洞哪也通不到,怎麼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林先生已經變成幽靈,可以穿牆遁地?
退出洞後,我坐在地上,揉著膝蓋骨。
魚三和杜科在我身旁一邊一個,吸著煙。
金老板和小坤子又來來回回爬了好幾遍,仔仔細細檢查洞壁,最後垂頭喪氣鑽出來,顯然一無所獲。
小坤子滿頭滿臉是灰,抓著亂蓬蓬的頭發,自言自語,不能啊!然後望著金老板。
“老板,我大伯他是不是,”
“你大伯他不可能是鬼!”我說。
金老板投來困惑的目光。
“難道羅兄弟想到了什麼?”
“你們怎麼檢查的?”
“仔仔細細都檢查了,隻有一條道兒。”
膝蓋的疼痛緩解不少,我站起來伸了伸腿兒。、
“假如林先生是鬼,又怎麼會打手電呢?我們可是親眼看見他進這個洞,我不信他會無緣無故消失。這麼問吧,腦袋頂兒你們檢查沒有?”
“對呀!隻顧照兩邊,還真把上麵忘了。”金老板如夢方醒。
我帶頭鑽進隻有一米多高的洞道,一邊用手電往上麵照一邊爬,果不其然,洞道中間有一個突出部,後麵是個大窟窿眼,突出來的石壁正好擋住窟窿,爬過去的時候根本發現不了,退回來的時候,由於空間太小,隻能倒著退,所以也不會發現。總之這個窟窿十分隱蔽。
爬進窟窿裏,依舊是一段向前延伸,高度不足一米的類似管道的洞穴,不過地麵很光滑,爬起來不算吃力,重要的是下坡,這可就省事兒多了。爬了一會兒,我不動了,手電光掃到了白森森的東西,是骸骨,俗話就是死人骨頭!成堆的死人骨頭!
這些骨頭擺放如此規則,且數目又如此之多,我推斷這個洞道或許是殉葬用的,換個角度說,前麵可能真有一座墓,極有可能是真正的莊喬墓。但有一點我想不通,如果這裏也是殉葬坑,那麼地麵上明朝土司墓周圍塗滿屍油的地下室又是做什麼的?看來這個秘密要成為懸案了,隻有那片河穀重見天日之時,等真正的曆史學家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