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十六歲時的我應該還在鵲華不注山安心地修煉武功。我們東陽派的名頭可是威震武林幾十年了,當時武林之中,除了少林武當,能和我們東陽派匹敵的門派不過四家;我們的劍法、內功、拳術、輕功、陣法無不在江湖之中獨樹一幟。
那個時候,我的師祖、師父還有我的師兄師弟們都對我的抱有很高的期望,我們東陽派足足五百多口人,我就是其中武功最好的十五個中的一個,但就是那第十五個,看起來有有種名落孫山的感覺。為此我的師父李開平曾經在我麵前許多次地絮叨:“承運,咱們東陽派,到我這帶的一代的,就他媽沒帶出幾個好種來。我武功蓋世,卻叫不出好的弟子,你要是不給我長點臉,老子這張老臉在東陽派就沒地方放了。”
我每次聽到這話,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心酸,但更多的是尷尬和不安,因為他說這話的時候通常是當著我的許多師兄師弟一起說的。他武功的確蓋世,在他們開字輩裏麵算是最高的了,但是當時他教的弟子除了我以外幾乎就拿不出手,想不出問題來,於是常常酗酒,他又矮又粗的身子頂著比常人大許多的腦袋,講起胡話來兩個銅鈴般大的眼睛瞪得老大,聲音就像打雷一般劈頭蓋臉地砸到我們的麵前,就像挨了一銅錘一般。說痛快了又搖搖晃晃的回去了,留下我們這一群不知所措的孩子。
師父對我們很嚴厲,但平時又是一個和藹、大度、有些幽默的人。平時別的師叔手下的弟子都稱呼他們的師父為“師父”,而我們卻沒大沒小的叫他“李哥”叫他“李哥”他反而笑嗬嗬地,叫他“師父”他還不高興呢。但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的弟子不喜歡他,甚至因為他醉酒的話,對我和他都懷恨在心。
因為,我不得不把武功練得更好,以免他傷心,但我也怕我的那些不服氣的師兄弟們會來找我麻煩。我的劍法四十招練得很好了,但是在當時進入休養所之前遇到了瓶頸期,總是不能再上一層,內力、輕功都已經小有一番作為,算得上是東陽派的名人了。那時年輕有了點在東陽派內部的名氣就可以傲視天下,平時連走路都有點飄,也經常和我最要好的一些師兄弟偷偷聚在一起,跑到我們鵲華不注山的明珠——凝碧池那邊去看女弟子。
現在我還能想起這些,已實屬不易,歲月在不停的流逝,對於弱冠之年那段所謂的黃金歲月中的那些記憶已經在之後的歲月裏麵慢慢淡忘,真不知道再過十年,我還記得什麼。
還記得那個時候隻要滿了十五歲,男女弟子就要分開練習了,男弟子在山南,女弟子就在山北,山南山北有許許多多的湖泊,凝碧池是最美的一個,卻在山北。我們這最優秀的十五人在山南山北各有一處專門的修養之所,各有兩名師尊教導我們的武功。這隻有我們最優秀的十五人能夠享用,等到下一年再比武決出名次,再做更換。
鵲華不注山的美景依舊還在眼前,那裏是我們所有東陽派弟子的天堂,碧水青山,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了我們的記憶。我們男弟子的修養所在山南的一個崇山峻嶺之中,那裏是幾處簡單的茅草屋,周圍就是參天古木,都是高大的杉木和楠木,還有鬆林和楊木。那些大樹下都鋪滿了一層厚厚的落葉和掉落的樹皮,這些落葉已經變成泥土的顏色,踩上去就象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上,那些頑強的花花草草會透過落葉的空隙冒出頭來,吮吸著天地的光露。還有連綿不斷的仙雲,飄渺在無言寧靜的群山之中,倒真有仙境的感覺。
茅屋前麵有四棵樹,分別是海棠、石榴、桂花、紅梅,分別代表了一年四季,要看到花開,就得心平氣和地將這一年度過,這也是一種修煉。背後的山上有一處空地,那就是為我們準備的菜地,還有一片桑林,我們的吃穿全都要自己解決。每天我們都要一大早擔著兩隻桶晃晃張張跑到山下的小溪之中裝滿足夠的水運到菜地,給菜地澆滿水,這一些權當是運氣換氣的內功修煉。澆完水鋤過草後,再從容不迫地跑回去練劍習武。茅屋外不出十步就有一口常年不凍的井,那井水十分冰涼,卻是甘冽得很。現在看來倒是一個寧靜致遠,修生養性的好去處。我的武功內力也有了很大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