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萬裏無雲,黑色樓船行駛在茫茫大海之上。
“你的故土到底在哪?”不辭冰雪和殷空並肩坐在圍欄上,經過幾日修養,殷空已不再顯得憔悴不堪。
“我也不清楚,我在海中被風浪帶走,早已迷失方向。而我現在也還不能回去。便和你一起穿越這汪洋大海吧。等踏入神之領域,我便能重新飛翔。”
“這話說得,好像踏入神之領域隻是為了能飛而已。”不辭冰雪側目。
“就是為了飛啊!到時候我就能飛回故土,飛回從前。”殷空對其他的方麵毫不在意,“那裏還有人在等我……”說到這裏,殷空沉默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神之領域,遙遠渺茫,待華年逝去,歲月催人老,又有什麼還會一直在原地等他?
就在這時,高空之上,一道身影掠過,懸停片刻,突然朝著不辭冰雪的船疾速飛來。
不辭冰雪站了起來,警惕地望向遠處飛來之人。殷空卻一臉震驚,從圍欄上跌下來,爬起身慌忙跑進的船艙。
看著殷空居然倉皇逃竄,不辭冰雪愣住了,看著來者,這是一名美麗女子,背生白色雙翼——殷空的同類!
女子飛落樓船,一雙修長的腿微曲,左腳稍踮,收攏羽翼,便已穩穩的站在了甲板上,隻見她黑發及腰,一身露背白衣體態婀娜柔美,但白皙精致的臉龐上秀眉細而筆直,金眼目光銳利,充滿英氣,腰挎兩把兩尺來長的短劍。
她沒有理會一旁的不辭冰雪,隻是看著殷空進入的船艙,一臉焦急神色,跑向艙門,不停地轉動門把手,卻打不開反鎖的門。
不辭冰雪看著她的神情,大概明白了他們的關係。
試了好一會兒,女子扶著門無奈的曲膝跪坐在門前:“阿空,我找你找得好苦,你這兩年去了哪裏?現在為什麼不肯見我?你把門打開好不好!……”她淚流滿麵。
不辭冰雪見了這幅情景,大步上前一腳將艙門踹了開來,將這女子嚇了一跳。
隻見殷空縮在牆角,以手掩麵,不停顫抖。
不辭冰雪跨入倉中,抓起殷空的衣領:“你還是不是男人,要讓女人為你哭多久才肯出來?”
“怎麼能,怎麼能讓她看見這樣的我!斷了一隻羽翼的我……”殷空越說越小聲。
“你說什麼,你的羽翼……”女子踉蹌著站了起來,“你的羽翼,折斷了?”她撲來過來,推開不辭冰雪,一手抓著殷空肩膀,一手撫著他的臉,仰頭問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這兩年你又去了哪?”
殷空低頭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怎麼在這時便重逢了?怎能以這副姿態見她!至少,等我踏入神之領域,能重新飛翔,再去找她,若是那時她已不再等我,遠遠的看她一眼就好……經曆絕望的殷空已不再奢求什麼。
可不管他怎麼想,心愛之人已然在他落魄之時,尋到了眼前,讓一切都無處可逃!讓好不容易走出絕望的殷空再次立於崩潰的邊緣。
殷空強忍著擁她入懷的衝動,一把將她推開:“鴻卿,你走吧,作為斷翼的鷹族,我已是個廢人,不能再陪你翱翔藍天了,以後我要做個普通人,憑雙腳遊走於塵世,而你,應該繼續在天空上飛翔。”他向外走去。
虞鴻卿追了出來,深呼吸一口氣,英氣而美麗的麵龐一臉決絕的神色:“好!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斷了哪邊翅膀?”
“右翼……”回答過後,殷空愣住了,急忙轉過身來。
隻見這虞鴻卿鏘的一聲拔出腰間兩把短劍,一手屈肘抬臂,一手繞到頸後,展開修長美麗的左翼,兩把兩尺短劍猛然一絞,將左翼連帶部分散在上麵的黑發一並切掉。一聲慘叫,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斷落的潔白羽翼,和紛飛的翎羽與發絲。
她疼得跌坐在地,大量鮮血沿著背脊流淌而下,旁邊斷掉的染血左翼還在顫動,觸目驚心。
“阿卿!”殷空衝來過來,跪在地上抓住她的肩膀,渾身顫抖。
麵無血色的虞鴻卿環住他的頸,在他耳畔輕聲說:“這樣,我們就,更般配了呢。若要遊走塵世,我便相伴;若要飛翔,以君之左翼,以我之右翼,可比翼齊飛!……”說罷,便昏了過去。
殷空的淚水,止不住的湧出,懷中的女子竟是如此決絕的切斷了自己從出生便引以為傲的羽翼,疼在她身上,痛在他心中,痛得說不出話來。
不辭冰雪看著這慘烈的場景,以鮮血為誓言的愛情,比翼之鳥——美麗的傳說的殘酷演繹,失去右翼的男子,自斬左翼的女子,他們若是攜手翱翔天際,是怎樣的淒美啊!
……
為虞鴻卿包紮好傷口,小心地將她俯臥著放在床上,“過去,我一直仰望著蒼穹,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注視的天空。”他輕握著她的手溫柔的親吻,整夜的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