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殘猶看小城花,雪裏來嚐北苑茶。
初見北苑,就是在這樣的一個飄雪的季節。她端著載著兩杯北苑茶的淺綠色通翠碟,款款的走向傅淩,傅淩隻一眼,便覺得移不開眼,仿佛漫天飄雪之中,忽現的一株綠色的清茶葉,萬白叢中一點綠,直逼眼角。
“青柘”傅淩喃喃道。
“大哥,你認錯了,她叫北苑,不是青柘。”二弟傅治糾正道。
“北苑?不是青柘?”傅淩難以置信的重複傅治的話,可是,這個女子與她,真的是太像了,眉目、臉廓、身段,無論是哪一點,都與她幾乎是一模一樣。尤其是那雙眼睛,黑如星辰,卻又亮如白晝,讓人深陷其中。
“公子請用茶”淡淡清清,清朗動聽,是北苑的聲音。
果然不是她,傅淩想到,她的聲音,略帶沙啞,根本沒有這麼清脆。
“二弟今日找我來,不會就是讓我看個女子吧。”恢複了往日的淡定從容,傅淩開口問道。
“自然不止如此,大哥你看。”傅治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後,北苑不知從哪裏變來了一株淺綠色茶枝,在手中一過,隨即略向傅淩的眼前,傅淩一向沒有讓他人靠近的習慣,便順勢後仰,順便抓住了北苑的胳膊。
然而,下一秒,異象突起,北苑手中的茶枝忽然變成了匕首,深深向傅淩刺去,傅淩大驚,這是什麼功夫,漫天飄雪的冬季裏弄到一支翠綠色茶枝已經不易,那茶枝複而變成匕首,更是讓人新奇。
傅淩出招躲閃,北苑卻忽然向後移去,匕首隱入袖口,再出手時,手中握的卻變成了一柄綠如意。
“初次見麵,北苑送君南嶺玉如意,願君求得所愛,願君不遇別離。”北苑複而走向傅淩身前,雙手捧起玉如意獻上。 “玉如意不都是祝願如意吉祥的嗎?你怎麼祝人求得所愛呢?”傅治問道,傅淩雖然疑惑,卻沒有發問,雙眸定定地看向北苑,北苑但笑不語,僵持了一會兒,傅淩伸手,收下了玉如意。
“那公子慢用茶,北苑告退。”福了福身,北苑就退了回去。
“她是你新買的丫鬟?”待完全看不見北苑之後,傅淩問向傅治。
“不是啊,是在路邊遇上的,莫名其妙的就跟著我回來了,我看她長得向青柘,便留下了她,她說她家住南嶺,我也沒有多問,打算她住幾日之後就讓她走。”傅治一邊喝茶一邊回答道。
“那剛才,是什麼?她會妖術?”傅淩又問道。
“什麼妖術,大哥你糊塗了,那是障眼法,北苑從小就學習。”傅治翹起二郎腿看著傅淩。
“來路不明,會的東西又不少,卻為何要跟著你?二弟,切記小心,想除去我們二人的人實在太多了,這女子說不定就是誰派來的想要刺殺我們的,母妃花了多大的力氣才保住了你我二人的性命,萬不可因一時鬆懈誤落敵人之手。”傅淩皺著眉頭說道。
傅治一見自家大哥如此凝重,便也收起了嬉戲的神情,“大哥,我隻是覺得,北苑她長得……而且,身手也不賴,大哥多年未曾娶妻,不如……”傅治吞吞吐吐的說道。
“我說過了,今生今世,非青柘不娶,二弟你,還是莫要有此念頭了。”傅淩說道。
傅治歎了口氣,自家大哥如此執拗,他是知道的,所以有這個想法時,抱有的勝算也不大不是嗎?
“隻是,大哥,你不想要,不代表某人不要。”傅治忽然隱晦的說道。
傅淩雙眸一沉,這個二弟,還是不甘心呀。
“大哥,那個位置本就是你的,你讓與他也就算了,卻為何他要連青柘都不給你?大哥,你真的甘心嗎?”傅治追問道,“況且,若是北苑為我們所用……”
“夠了,二弟,此話若是被他人聽到,可是要殺頭的,以後,萬萬不可有此念頭。”傅淩打斷傅治的話,迅速起身,略帶倉皇的離開了,留下傅治一個人,對著已經變冷的茶水發呆。
不遠處的長亭,一件墨綠色的衣服隱隱從紅色木柱後飄出來,黑如星辰的眼睛閃了閃,便再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