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裏悄無聲息,所有人都沒有發出聲音,似乎隻有夏至臉上淌下來的血在證明這裏的世界還存在的。
楊歡低著頭,誰也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到底是什麼,但那隻抓著煙灰缸的手一直在提醒著所有人,他很憤怒,心底的掙紮無處宣泄。
夏至沒有辦法用手去抹臉上不斷淌下的血,隻能驚恐的望著對麵那低頭的楊歡,身體本能的想要往後靠,隻是拘留室裏的凳子是固定在地上的,哪怕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也隻能徒勞的發現自己與楊歡的距離並沒能擴大哪怕一小寸。
“她到底是誰?”突然抬起頭的楊歡嚇壞了所有人,那兩隻眼睛已經不能用血紅來形容,似乎眼球裏已經充斥和擠壓著鮮血,臉上的表情更不像個人,倒像是個剛剛被圍殺逃出生天的野獸。
“我不知道她是誰!”夏至驚恐的叫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我就知道她是夏正陽的女朋友!是我親大哥未來的兒媳婦!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她!以前她從來沒有來過家裏!”
夏至驚恐的叫聲中帶著淒慘,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現在站在拘留室的人,每個人都知道一旦人的神經崩潰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是發自內心的,而此時的夏至就處在那樣的狀態裏。
“留下一個人在這裏看著他。”楊歡豁一聲站了起來,沒有任何猶豫的往外走去。
走出拘留室,楊歡突然仰頭深呼一口氣,讓身後跟著的人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去樓上劉德勝的辦公室看看。”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時候的楊歡已經窮途末路,再也不會尊稱副所長,而是直呼其名,甚至語氣中還帶著恨之入骨的意思。
一眾人上了樓,直接朝著劉德勝的辦公室走去,整棟辦公樓靜悄悄的,遠處似乎有人偷放煙花,砰一聲接一聲的震人心弦,讓整個人都緊繃在一種一觸即逃的狀態中。
劉德勝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著,楊歡很順利的進入,一眼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劉德勝與那個農民夏天。
所裏早就有規定不能有軟沙發的出現,所以連所長辦公室裏的沙發都是木質的,可是劉德勝的辦公室卻是個例外,這裏有幾張又舒服又軟的沙發,楊歡心裏很清楚,劉德勝是寫過報告的,聲稱自己脊柱不好不能在太硬的椅子上坐太久,所以這整個所裏最舒服的椅子也隻能在劉德勝辦公室裏見到了。
此時劉德勝與夏天麵對麵坐著,似乎有促膝長談的一種錯覺,隻是楊歡知道,劉德勝無非是想用這樣比較靠近的方式來與夏天拉近關係。
再看夏天,兩腿並攏著,兩隻手放在膝蓋上,整個腰板坐著很直,根本不敢讓後背靠在後麵的軟墊上,整個人都處在一種緊張的狀態中。
劉德勝扭頭看見楊歡,而且不止他一人進來,心裏不悅,皺眉道:“你來幹什麼。”
“我來看看副所長這裏需不需要幫忙。”到了這裏,楊歡就已經把自己丟上了肉板,不是被人砍就是完整的退下來,這是目前為止必須二選一的路,恐怕也隻有這樣才能拚到最後,楊歡堅信,那個人一定會來,那麼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會知道勝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