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可以(1 / 1)

柯義今年四十多歲,為人豪爽,生性仁慈,不管左鄰右舍,家門九族,隻要有什麼困難找他借錢,他都能慷慨解囊,樂於相助,從來不給上門求助者丟麵子,掉底子。所以,人們就把他柯義的名字喊成了“可以”。這個外號一喊出,名聲遠揚,前來求助他的人就更加多了。

一天,屠夫老賴看中了可以欄裏那兩頭大肥豬想買,而又不願付現錢。便和可以商量說:“柯老哥,我身上沒帶那麼多的錢,你先把豬賒給我,待我把豬殺後賣了肉就付你賣豬的錢可以嗎?”可以大方道:“可以,可以。”賴屠夫給可以兩頭大肥豬共估價1500元後,笑眯眯地把豬趕走了。

不講信譽的賴屠夫將豬殺了,肉賣了,可就是不付可以的賣豬錢。為此,可以的老婆又吵又罵,說可以心慈麵軟不是人,老娘一瓢糠一瓢水,辛辛苦苦喂了一年的兩頭大肥豬,白白送給了賴屠夫。她便逼著可以去找賴屠夫要賣豬錢。可以不耐煩地說:“要就要嘛,我明天就去,你鬧個啥呢?”

去年秋糧登場後,可以一次就賣了3100多元的穀子錢。當他揣著鈔票剛走出糧站大門時,被村裏年輕小寡婦張妞攔住了。她“撲通”朝可以麵前一跪哭哭啼啼道:“嗬大叔呀,我給你嗑頭了,求你行行好吧,我那沒爹的六歲兒子小寶得了出血熱,挺嚴重,需要三四千塊錢住院治療,沒辦法,求你借3000元救救我兒子啊!”

小寡婦張妞攔路跪地哭求,可以有點為難了。他說:“我賣了這3100多元的穀子錢都有用呀,一是要買秋播的種子、肥料,二是要整修我那破爛不堪的房子,借給你,我……”還沒等可以說完,張寡婦又哭道:“大叔,你再想想辦法就是了,咋說,看在我這孤兒寡母的分上,也得借3000元呀!”這時,可以的心又軟了下來,說:“可以,可以,起來吧,我借你3000元就是。”就這樣,可以麵朝黃土背朝天,累了大半年,賣的穀子錢全裝進了小寡婦張妞的腰包。老婆知道這事後又和他吵鬧起來。而可以卻蠻有理地說:“誰家都有困難的時候,人家張妞孤兒寡母的,孩子又患出血熱,急需要錢治病,我能見死不救嗎?還天天講公民道德,我看你一點道德也沒有。”

時隔兩月後的一天早上,可以的一個家門侄兒,上門當著可以哭哭啼啼說:“二叔,我爹昨夜病故了,家中沒錢安葬,你借我5000元吧,待把我爹安葬後,我出外找工掙了錢就還你。”可以想:家門大哥死了,侄兒沒錢安葬,我應同情相助。他二話沒說,將存折上僅有的5000元從銀行取出借給了侄兒。

第二天,老婆走親戚回來知道了,又和可以鬧了個天翻地覆。她罵可以借錢不看家,不論人。而他那家侄兒是個貪吃懶做又好賭的敗家子,家裏窮得丁當響,三十多歲還沒老婆,一下子借他5000元,猴年馬月能還上?老婆見可以心太軟,好說話,隻要人家有求他就有應,聽了三句好話就說“可以、可以”,借出的錢又沒憑沒據,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借得現在家中吃飯看皇曆,窮得發響,真是個老敗家子。兒子二十多歲沒成家,現在還在外地打工掙苦力錢,夠可憐的。老婆越起越氣,把衣服收撿收撿,到娘家長住去了。她還托人寫信給兒子,叫他在那兒好好幹,不要回來,讓他個老東西一人在家過。

自從老婆氣走後,可以一人孤伶伶的過起了單身漢的生活。一天,可以的一位老友見了問可以:“柯老兄,你現在過的咋樣?”可以苦笑道:“哎,咋說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過得還可以。”

(原載江蘇《金山》雜誌2004年第4版,海南《教科導報?周末版》2003年10月27日第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