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微微一笑,眼睛瞟了一下,說:“您眼光一向毒辣,定是看出什麼了。您要是想知道他的意中人是誰,我便告訴您。不過,您要是想管廣逸的婚事,我勸您最好省了這份心。”
文大人心裏暗暗思忖:莫非,真是如此……?
文竹繼續說:“實不相瞞,他的意中人也是甜兒!”
話音一落,文大人眉毛一挑,答案既出人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
“爹,您不知道,甜兒幼時在褚家待過一段的,廣逸七歲那年就喜歡上了甜兒。哼,也不知道,那個瘦骨嶙峋的黃毛小丫頭有什麼可好的,丁點個小人兒就把仙風道骨的褚大少爺迷得神魂顛倒——”文竹帶著幾分不屑、幾分怨妒,“後來,甜兒被褚府趕了出去,又進了梁府,褚廣逸和她斷了聯係,這一腔牽掛、滿懷情愫,綿延了十年!唉,梁驍這人慣會憐香惜玉,我若嫁與他,他估計對我是不好不壞,至多是把我晾在一邊,可褚廣逸性子陰沉不定,我若是到了他手裏,恐怕您隻有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才能再見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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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雲:“煙花三月下揚州。”三月的揚州,花朵吐露芬芳,鶯啼燕語婉轉,酥風醉人心,微雨靄芳原。
蟄伏了整個冬季的蟲兒也蘇醒過來,整飭腰肢,忙不迭地奔赴春的懷抱,悶了一冬 的人們,心隨著忙碌的花鳥魚蟲而蠢蠢欲動,急著將美不勝收的景色貪婪地攬入目中。
暮春,甜兒的身體基本上痊愈了,她站在院中閉上眼睛,仰起頭,張開雙臂,沐浴在陽光裏,鼻子使勁嗅著太陽帶來的溫暖氣息。春日的暖陽一掃心底的陰霾。
梁驍帶著甜兒乘車去了瘦西湖。湖光粼粼,暖風微醺。
繁花雖已有凋敗,但依然有大批花朵爭相在不多的時日內盡情綻放自己的美麗。楊柳已吐露出鮮嫩的綠芽,碧草正昂然伸展著纖細的腰,柔柔的綠意輕搔得人心裏發癢,空氣中仿佛湧動著暗暗的情愫。
春風吹動濃情在胸中彌散,撩人的欲望恣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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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散和風,青山澹吾慮。”甜兒輕吟著,臉上現出許久未有的輕鬆愜意。
梁驍心裏徹底放晴,他看見了甜兒發自心底的開懷,感覺自己好似飲下用瑤池水泡的明前龍井那樣通體舒暢。
“甜兒,走了這麼遠,坐下歇會吧。”梁驍說著,示意梁繪將交椅擺在稀疏的樹蔭下。
甜兒久病初愈,梁驍恐累著她,又怕毒日頭曬著她,還憂仍帶涼意的天氣凍著她。
甜兒笑著點點頭,由梁驍扶著過去坐下。
微風拂過,輕揚起甜兒的發絲;陽光透過樹蔭灑下斑斕的光影,在甜兒清秀的臉龐上施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梁驍癡癡望著她,良久方醒,趕忙將繡雲遞過來的薄錦被搭在甜兒腿上。
明媚春光下,一對璧人相攜相伴。
梁驍手持玉笛,傾情吹奏,曼妙音符流淌在盎然春意中。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