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韜自費讀完了醫科大學,通過醫師資格考試後,沾老爸的光,頂替進了一所規模不大的鄉鎮醫院。
那時正趕上社會上一股留職停薪的風潮,他便又踏著時代大潮卷起的浪尖,留職停薪,在鄉村開了一家私人診所,憑自己過硬的醫療技術和誠懇的服務態度,漸漸地在群眾中建立了良好的信譽,使診所的業務如日中天,業務水平也在實踐中得到了進一步的鍛煉。
由於診所開在一個地處皖西部的窮鄉僻壤,當地人們的生活處於極度貧困狀態,治病一般都以賒欠為主。碰到有的人家遇到了天災人禍或意外的非計劃開支,當年便無法兌現所賒欠的醫療款。就這樣越集越多,診所的周轉資金終於失靈,要想繼續維持診所的開消,唯一的出路就是借貸。
那時農村信用社的借貸是認人不認事,沒有關係的人休想能貸到一分一厘,而所謂關係必須看禮輕禮重,另外還要經常的周旋於信貸人員之間,與他們套近乎。
濟韜思量再三,覺著這樣得不償失,萬般無奈下,為了診所的正常運轉,便從鄉村那些放高利貸的人手中借高利貸維持,就這樣進入了一個惡性循環之中,一方麵大量的病人需要救濟,一方麵在經濟旋渦中越陷越深。
雖然一方麵濟韜在當地的群眾中成了一位救苦救難的好人,而另一方麵在那些放貸人的眼裏又成了借錢不還的無賴,。
就像時下電視劇中的人將要入魔或升仙之前,在冰火兩重天中煎熬一樣,沉重的債務壓的濟韜身心俱疲。而對著那些欠錢的窮苦民眾又不忍苦苦相逼,為了那些窮苦的民眾,他毅然燒掉了家裏那厚厚的十幾本帳簿,懷著對那些高利貸主的歉意,遠離家鄉,來到了江南水鄉的一個小鎮。
這是一個不算繁華的水鄉小鎮,這是一條被人遺忘的老街,說是街,其實不過是一條年代久遠的小巷,像一條橫置的破爛的卷席筒,刺眼的陽光偶爾的透過破爛的空檔灑下一點點,使周圍愈發顯的昏暗。一家家的店堂裏,不時的看到一個個坐著打盹的人。一處處的麻將聲夾雜著和牌的吆喝聲,還有偶爾從街上走過的一群打著赤膊`吹著口哨的人,在刻意得顯示著這條老街沒有沉睡過去。
濟韜來到靠近弄堂口的一間小房子前,看了看門牌,確認這便是一位朋友為他租下的暫時寄身的地方,打開鐵柵門,進屋便給人一種進入監房的感覺,所不同的是門的鑰匙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這是一個有著二十多個平米的臨街店麵,裏麵空蕩蕩的了無生氣,牆上被煙熏得就像幾百年的線裝書的書邊一樣,黃中稍稍的帶有一點赭色,使人能聯想到未經開發的老廟裏的方丈室的牆壁。
放下行李,濟韜抽出一支壓的變形的香煙,坐在地上,點上火,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長長的煙霧,好像連日來地旅途勞頓與長時間積鬱在心中的煩惱都隨著這口香煙噴出,使鬱悶的心情稍稍的得到暫時的緩解。
下午,濟韜在朋友的陪同下,去舊貨市場買了一張床,一張破舊的辦公桌,朋友又從家裏拿來了一床棉被,一張涼席,兩人將房間仔細的打掃了一遍,擺好家什,一個暫時的家就算布置停當了。
說起這位朋友,不得不交代一下,他複姓司馬,單名一個仁字,在大學時,由於卷入了那場眾所周知的運動,被警方拘留。後經調查,隻是受人蠱惑,遂免去刑事處罰,被學校開除了學籍,逐出了學校的大門。後因覺得無顏回鄉,便浪跡於社會,再後來,在他一位同學的幫助下,在這個小鎮上開了一家錄像廳。那時,出來打工的人家很少有電視機的,更不要說vcd這類奢侈品了,他們的業餘生活非常單調,錄像廳便成了他們去得起也經常去的地方,因此,錄像廳開業後生意倒是漸漸的火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