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曄是否會找烏孫崖的麻煩我不知道,也根本不會在乎。
他與烏孫崖二人一個狠厲一個陰險,皆屬豺狼虎豹之輩,互相攀咬正合我意。我所憂者乃姝兒所述暗藏之人。
慕容曄雖不可信,但依姝兒所陳,我倒絲毫不懷疑他的話。如此說來橙兒確非他所殺,長信宮中的的確確暗藏內鬼。
內鬼,烏孫崖……
我手撚棋子,上上下下遊思不定,含含糊糊地回著姝兒:“慕容曄卻是不會輕易饒人之人,不過此乃大梁皇宮,他一個外邦皇子,應該不至於公然行凶。依我看,頂多也就在他所給解藥中坐坐手腳。”
“二姐,你是什麼意思?”
姝兒睜著一雙淨美的純澈眸子,眨巴眨巴看向我。
“三小姐,您還不明白嗎?敬妃以您為要挾,逼迫慕容殿下交出解藥,那慕容殿下原不是好惹之人,能甘心情願給她解藥?”
代月擱下手頭活計,將手搭在姝兒手上,帶著溫和的笑道:“三小姐,依奴婢看慕容殿下所給解藥要麼根本不是解藥,要麼服用有其他要求,一旦方法用錯,便會反行其效,取人性命!”
代月知我怨恨慕容曄,尋常並不會稱之為慕容殿下。此時,不過是順著姝兒的口吻,給他慕容曄一個臉麵罷了。
“什麼!”姝兒驚聲而起,滿目憂色擺在精巧的小臉上,“姐,代月姐姐說的可是真的?”
我微微垂眼,以示認同,卻道:“姝兒,由得他去吧,烏孫崖並非善類,才剛還要殺你,別管了。”
之所以如是說,是因為我太了解這妹妹,這秉性純良、不染塵俗的傻妹妹。可是還不等我說完,那丫頭已經呼啦啦跑了出去,我忙問她:“姝兒,你做什麼去?”
“姐,敬妃雖然對我不仁,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我找慕容曄要解藥去!”
“姝兒!姝兒!你慢著,你……”
空中,回蕩著姝兒的嗓音,卻已不見了她的影子。
我無奈搖頭,趕忙催著代月去找映容跟著姝兒,以保她安全。旁的卻也不想多說,隻是隱隱間,更添幾許愁緒。
姝兒這性格,他日入了秦府,若是秦庭玉日日伴在左右倒也罷了。可秦庭玉是戎將出身,如今四鄰邦國互爭天下,秦庭玉勢必常年駐守在外,屆時姝兒獨處秦府,左一個秦妱、右一個秦嬅,姝兒該當如何應付?
還有…那暗藏者究竟是誰?
我雖不懂武功,慕容曄的身手卻也算是親眼見過,那暗藏之人能在短短時間之內殺了橙兒,還打傷慕容曄,便是映容映雪也做不到吧?
可我長信宮攏共就這麼幾個人:竹軒,玲風、書玉、代月、映容、映雪、蘭芝、巧兒、紫兒;阮懷恩、盛末和李子。
竹軒、玲風、代月、書玉自是不會,更不懂得功夫;映雪、映容是玉郎安排進來的人,也信得過,剩下的便隻有蘭芝、巧兒、紫兒、阮懷恩、盛末和小李子。
巧兒一向嘰嘰喳喳,藏不住事……不,知人知麵不知心,未防不測,我仍是暗暗交代映雪偷偷試一試他們的身手。
可這一番試探下來,竟沒有一個懂拳腳的,更叫我頓時鬱積了無數愁雲。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我這一攤子爛事還沒解決,外頭就傳來閑言。
說是秦妱有言,秦府之前已經為秦庭玉定好一門親事,隻是未曾下聘,如今有皇上允諾,不敢推了蘭家親事,所以隻好委屈了姝兒,入府為小……
我當即勃然大怒,不僅將桌子掀了,茶盞歐蓋也砸了不少。
這秦家,真真欺人太甚!太目中無人!
你秦家雖為駙馬府,我蘭家卻也不是吃素的。且不說我與姐姐,就是爹爹武國公的身份,我蘭家的女兒也絕不能去她秦家做小。
“娘娘,您消消氣,您的身子還沒大好,切不可動怒!”
竹軒憂急相加,忙扶著勸我坐下,一麵向奏報的玲風使眼色。可我哪裏還有心思坐下,忙問她:“姝兒呢?可知道此事?”
“三小姐和書玉陪著小殿下在院裏玩,怕是還不知道,這要是知道了,豈不是要……”
竹軒話說一半,仰首往院裏瞅了眼,跟著歎出一聲。
“娘娘,如今光景,得您先沉得住氣!蕭氏兄弟、北燕太子一個也沒離開,中宮還坐著一位虎視眈眈的皇後,多少人正等著這機會呢,這時候您要是沉不住氣,誰來為三小姐謀算?”
“是啊,小姐,依奴婢看這事秦少將軍定是不知道的,還有長樂長公主,她一向疼愛少將軍,定不會跳出來為難自己個的兒子。如今秦嬅已經出嫁,長公主身子不好不抵事,整個駙馬府都是秦妱在掌控,此事多半是她攛掇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