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曦又用詼諧的口吻說道:“既然已經騎上驢了,就不要下來了,咬咬牙挺過去,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你最起碼又過了一把總經理的癮,不像我們還沒當過,不知道是啥滋味。”
景寒一聽也不由得大笑起來:“早點說這番話,我就不往裏投錢了。如果不投資做這個買賣,我就是翻跟頭、折把式花,也花不了這麼多,用這錢幹什麼不好,非得投這個項目,賠得精光,又變成貧下中農了。”
蘇曦道:“你是商人,掙錢是你的事業,如果讓你使勁花,你會覺得那是奢侈,是浪費,你不會那麼做的。你花錢最多的,最大的份額永遠是投項目,是做買賣。不管多大的風險,你仍然是會這麼做的。這是你的生命。”
景寒心說誠服地說道:“你簡直就是鑽在牛魔王肚子裏的孫悟空,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真聰明。現在做買賣真是太艱難了,能管你的婆婆那麼多,處處吃、拿、卡、要、報,辦點事處處得‘明白’、‘上油’,你還得小心伺候,像個孫子似的,什麼時候讓我們的外部投資環境寬鬆一下,我們還能多喘息一下,否則,我們都上不來氣,隻好加速死亡。我現在是進退維穀,步履艱難。”
“那你就不要再投資了,不賠錢就等於掙錢。”蘇曦接口說著:“錢永遠也沒有滿足的時候,當你有一萬元時,你覺得你很窮,當你有十萬元時,你覺得你非常富了,可是當你有一百萬元時,你又覺得你非常窮,因為你已經上升了一個檔次,你接觸的這個檔次都是跟你一樣有錢,甚至比你還有錢,因而,你就覺得自己很貧窮。因為你總向上比,向上看,或者往兩邊看,不會往下看,不會往下比,這樣一來,你永遠沒有盡頭,永遠覺得你貧窮。這樣活得就累,你永遠也不能成為最富的人,上麵永遠總有人比你富有,這個階層的人,可能一天去趟巴黎,而你一年去趟巴黎。美國的比爾蓋茨,個人擁有衛星,誰能比得了,人的消費,終究是有限的,再怎樣睡也是睡一張床,再怎樣吃也隻有一個胃,因而,身體要緊,人生最大的資本是身體,不要活得太累,差不多就行了。”
蘇曦的一番話,也不知景寒聽進去沒有。蘇曦的本意是安慰他,或者是間接地告訴他,他跟一般人相比,還是非常優越的,盡管他現在賠錢,但是資產還是超過普通人,因而不必犯愁。有賠就有賺,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蘇曦話鋒一轉,問道:“我上次讓你找的專家,幫我看看我寫的論文,你找到沒有?”
景寒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勉強道:“最近一段時間非常忙,沒顧上去辦,等我忙過這個階段再給你找人。”
“這麼大事你還給忘了?”蘇曦感到一種失望,一股冷意從身體裏彌漫開來。
蘇曦此時對景寒產生了深深的幽怨,可這一切,景寒全然不知、全然不覺。蘇曦甚至覺得景寒隻是動用他慣用的對女性的做法,可能對任何女人他都是如此。用語言獲得女人的好感,而俘虜她們,玩弄她們的感情,而他自己卻不動心,可能對誰都是這樣。他始終對自己男性的魅力充滿了信心,他不會為任何女人改變自己,他風流成性,遊戲人間,他永遠會隨時愛上不同的、漂亮的女人,他的感情永遠不穩定。
蘇曦皺著眉,任那種失望和自嘲在心頭翻攪。
他跟焦凱不一樣,焦凱是個以妻子為中心的人,景寒則是一個處處以自己為中心的男人。景寒也絕不是個忠實可靠的好丈夫。蘇曦跟景寒交往這麼多年,這一刻,她徹底地看清楚了,景寒根本不是她這樣的女人所能夠擁有的,她深知自己受不了這一點,景寒不是那種可以讓人左右的人,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把握住他,他是那麼自傲和自負,他永遠也不會屬於她,他是多變的,也許他們根本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