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她更覺得發冷,甚至心都是涼的。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殘酷,她眼前總是顯出他的影子。
“他是不情願離婚,是我硬逼著他做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這是怎麼了?平心而論他還是一個說得過去的好人,他疼愛過我,喜歡孩子,對這個家也是沒有二心的,可是我怎麼能跟他分離?
她的眼淚刷刷地往下流,流過臉頰,她提心吊膽,生怕他由於離婚而出意外,因為他開車,這是對他的牽掛。
她的眼前又晃動著他的身影,一想到這,她就不由自主地流眼淚。到了後來已流不出淚了,隻是保持一種傷心欲絕的狀態。
看來人一出生就意味著苦難的降臨,要不為什麼人一出生,第一聲就是啼哭呢。
蘇曦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回憶著夫妻之間的往事,往事的片斷是這般的清晰。
每次吵架時,他為了緩解矛盾就把孩子接回來,他摟孩子睡。
早上六點半,自己起床先去一趟衛生間,然後把電飯鍋插上,不一會他也起來了,點上一支煙。
為什麼她的眼前總是出現他們生活的影子。
這一夜,蘇曦心事難平,她看看旁邊丈夫的空位置,想像未來的空蕩歲月,以後得學會習慣一個人睡覺。無論他如何不好,但隻要有他在,這個家還有他的氣息,以後這個男人連同他身上的氣息將永遠地在這個屋裏消失了。自己在這失敗的婚姻中一無所獲,無論是愛情還是金錢。
“或許若幹年以後我們還會恢複到朋友關係。”
夢醒的時候,不再後悔,隻要是睡得踏實就行了。自己的夢還是得自己去圓。
想到這裏,她再也躺不住了。
她從床上勉強起來,無力地坐在皮椅子上,手撫額角,兩眼無神地盯著電話機。此時她耗盡心力,已經喪失饑渴的感覺了。
這樣捱過一陣兒,電話毫無指望地寧靜著,她隻好默默轉動皮椅,背著桌子,直麵窗外繁華的夜景。
她想:“焦凱怎麼這麼無情,連一個電話都不打,自己現在已經失去了電話他的權力,如果自己打電話找他,焦凱會諷刺自己,我們是什麼關係,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窗外街上滾動的夜景真美,想到未來的歲月,她不禁又是一陣惆悵。
她重重地歎口氣,倒回床上,心想:“如今我一無所有,婚姻沒有了,家庭沒有了,男人沒有了,事業無起色,我真是一個不成功的女人。想想人生真是可怕,你渴望得到的,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真累啊,我多麼想靠在一個有力的臂膀——我生命中的支柱安靜地休息啊,可是,我不能!我永遠不能!因為我缺少必要的條件。首先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所以就談不上漂亮,青春和漂亮是連在一起的;另外,自己的生活能力並不是很強,最主要的是你看上的男人卻永遠得不到。這就是生活,我多麼渴望掙脫這枷鎖,帶著我還有的那一點點姿容,去麵對這選擇。”
她又自嘲地想:“自己的前半生就是結婚、生子、離婚;現在孩子都跟自己一樣高了,自己居然還想嫁人,能嫁得出去嗎?”
她的腦子翻江倒海:“十三年的婚姻帶給自己的是什麼?”
她努力地回憶他的好處,想想那都是很遙遠的事情。 “除了當初偶爾給自己做頓飯,其餘的也就沒有什麼了。”
天,已經很晚了,牆上的石英鍾分分秒秒地移動著,已半夜時分,黑暗中,蘇曦靜坐如石人,麵無表情。
她不想欺騙自己,自己的心裏沒有他。無論他穿什麼,戴什麼自己全不在意,無論他跟什麼樣的女人在一起,她自己都不嫉妒,自己跟他在一起隻是心靈的痛苦,感情的壓抑,隻能使自己憔悴。我們連做愛都很少,按說自己現在這個歲數,無論從心理到生理都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情。自己還得過著名義上有丈夫,實際上卻是守活寡的日子,忍受著長久的心與肉體的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