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沉醉
焦凱想,我如果閉上眼睛把這裏想像成自己家行嗎?床頭櫃的一邊是個能報時的小表,另一邊則是台燈,頭頂上是吸頂燈,屋裏的四周是潔白的刮大白,左側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台日立牌二十一寸電視機,這是家裏的臥室,這是自己的家。
焦凱睜開了眼睛,他問自己:“焦凱,這兩個臥室相比之下,你更喜歡哪裏?”他抽著煙想:還是家裏比這更好,還是家溫暖。
他現在有些想家了,也不知這一晚上蘇曦和孩子是怎麼睡的,孩子早上跑步,也不知找到球鞋沒有。
昨晚一夜沒回家,今晚回家編個什麼謊話告訴蘇曦呢?對,就說是陪著省裏來的客人去風景區,沒有趕回來。蘇曦總說自己心不細,辦事疏忽,處事不圓滿,有時還為此數落起自己,這不,自己考慮得不是也挺周到嗎?
結婚十三年了,焦凱先後跟過幾個女人,但都成功地瞞過了妻子,所以家庭生活在這方麵還算平靜。但也就是平凡的混日子,既沒有過多的情,也沒有過多的恨,雖然偶爾爆發一場家庭戰爭,也都挺過來了。由於他知道蘇曦不會離開他,所以他在外麵耍得開,掄得圓;別的哥兒們一過晚上九點鍾就得請假,他可以在外麵混到半夜歸來。蘇曦知道他愛打麻將,為此經常吵,現在也懶得管他了。因為妻子總也不給他好臉色,他也就變得越來越不願回家,連累著孩子也摸不著他的影兒。
焦凱的心裏有一種壓抑感,他們兩個人無法溝通,他們在一起沒有什麼可說的,沒有激情,懶懶的,但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蘇曦說話的方式特別讓人不能接受。
剛結婚時焦凱可不是這樣的,隨著生活瑣事的增加,磨擦的增加,婚齡的增加,慢慢地就失去了激情。時常出現一種情緒,這情緒常讓他莫名其妙地躁動或者說是煩躁。有時甚至感到窒息,他想衝出去大喊一聲,令這種混沌的日子,平淡的日子,遠離自己,甚至想躲到一個遠離人世的地方,逃避人流,逃避婚姻,逃避這一切。
他常常有一種撕裂的、憋悶的感覺,在潛意識裏想要發生點什麼變故,在生活麻木、渴望裏有所變化,渴望激情的時候,他碰到了王蕾。
焦凱把煙掐滅了,摁在煙灰缸裏。輕輕地,悄悄地把身子縮進被窩,睜大了眼睛觀望著,沉思著,琢磨著……
晨光偷偷地從透著一線縫隙的窗簾中露出淡淡光亮,焦凱閉了一下雙眼,休息片刻,複又睜開。在王蕾臥室這個小小空間裏,他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亂。
焦凱從前總是想,他和蘇曦的關係雖然如同一杯濃茶喝得已經沒有顏色了,但他並不想倒掉。就像一雙鞋,一輛自行車,常年穿慣了,用慣了,真要是猛的給人調換了,還真有點兒不習慣。再說,夫妻之間也不過就是個伴兒,不用有太高的奢求。不管怎樣說,家對男人來說是最重要的,他不願自己的安寧被打破,不願習慣的一切有所變化,不願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經常用他的這套理論說服自己。
可是自從跟王蕾親吻、擁抱直至上床之後,他覺得內心有什麼東西蘇醒了,癢酥酥地拱動著。這是一種新的信號,新的活力,一種讓他懼怕又讓他著迷的力量。他怎麼也忘不了王蕾的身體帶給他的那種新鮮和奇異的感覺以及那種奇妙的震顫。他試圖忘記,卻怎麼也忘不了;一聽到王蕾的聲音,他就抑製不住地激動。王蕾的聲音具有穿透力,總能抵達他的內心深處,像個妖孽人似的在那裏伺機幽會。他管不住自己了,他開始牽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