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風吹拂著路邊的垂柳,一輪圓月懸掛在夜空,塘裏的蛙呱呱的叫著。何家依然是一派寧靜,如果外麵正在打仗,那這裏就像是世外桃源,安詳,靜謐。看不出絲毫的異樣。吃過晚飯,每個人都回到各自的房間,何致中早就不見了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去倚翠樓了,我和致業哥給他湊了一些錢,也不知道夠不夠贖姐姐出來的,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我和致業哥牽著手悠閑地走在寧靜的街上,我特別喜歡這座小城的夜晚,安靜,除了風,除了蛙和蟬的鳴叫聲,沒有一絲聲響。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是真實的存在著,我才會感覺到自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盡情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隻有這時,才有時間跟自己的心說話,我喜歡這種安靜,沒有虛情假意,沒有強顏歡笑,沒有阿諛奉承,放鬆心情,我就是我,一個實實在在的我。
“夕兒,你在想什麼?”致業哥側著頭問我。
“我在想,如果時間能夠停止在這一刻,該有多好,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離了。”
“傻丫頭,我還記得曾經跟你說過,等我畢了業就回來陪你,哪都不去。對不起,我食言了。”致業哥有些愧疚的望著我。
我搖搖頭,“沒關係,隻要你喜歡,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致業哥的眼睛癡癡的看著我,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睛透著一種光亮,清澈,晶瑩,慢慢的,這種光亮在跳躍著,舞蹈著,我的眼睛大膽地迎了上去,與他對視著。我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我的心也在劇烈的跳動著,有一種渴望在心底蔓延,我緊緊地抱著他。他的唇慢慢的滑過我的耳際,靠近我的臉頰,移向我的唇,他的氣息爬過我的耳際,我的臉頰,我的唇,我的心在急促的跳動著,心底突然升起一個拒絕的聲音,我在怕什麼,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我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男人,一絲緊張,一絲恐懼掠過心頭,我不由得別過頭去,放開了他環著我的手。
“致業哥,不要。。。。。。”我背過身去。正在這時,突然看見街角閃過一個人。這座城裏每家每戶晚上歇的都很早,很少有人在大街上走動。我眨了眨眼睛,抬起頭,人影沒有了,心裏疑惑著,轉過頭,看著街的另外一角,突然看到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我大叫一聲,“致業哥,小心!”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一把就把致業哥推到一邊,緊接著,就聽見“嗖”的一聲,一個冰涼的東西穿過我的左肩,我就覺得身體開始飄了起來,在空中懸著,飄著。全身沒有了力氣,慢慢的,慢慢的,倒下了,倒在了他的懷裏,閉上了眼睛,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隻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音,窸窸窣窣的,有人說話的聲音,嘰嘰喳喳,我的大腦開始有點清醒了,可是眼睛怎麼也睜不開,我在哪裏?好像不是何府,隱隱約約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記得以前在北平上學的時候,生病了去學校醫務室也是這種味道,難道這是醫院嗎?我知道城裏隻有郎中,沒聽說有西醫,我仔細的辨認著聲音,好像都是年輕人,這到底是哪裏?致業哥呢?我的嘴微微的動了起來,“致業哥,致業哥。。。。。。。”
“夕兒,我在這。”我微微的笑了一下,他在,在就好,他握著我的手,一種溫暖傳遞到我的身體裏,我慢慢地,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我轉過頭,看到小紅站在床的另一邊,高興地拍著手。
“丫頭,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隻見何致中和紫煙推開門衝了進來,“丫頭,你知道嗎?你整整睡了三天三夜,大哥,一直在這陪著你,一直都沒有合眼。”我的眼睛掠過致業哥的臉上,臉色蠟黃,眼睛深陷。我抬起手,撫摸著他的臉,“致業哥,你瘦了。”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夕兒,你應該感謝的是致中,你被送到這裏的時候,雖說沒有傷到要害,可是失血過多,是致中給你輸得血。”
“二哥,謝謝。”我掃了一眼屋裏的人,跟我有血緣關係的人隻有何致中了。我的聲音仍然有些無力,心裏卻充滿了感激。
“姐姐,。。。。。。”看到紫煙站在一邊旁,一身素色的衣服,未施脂粉,心裏想二哥到底把她贖出來了,紫煙含笑點了點頭,“好妹妹,沒事就好,好好養著,這幾天,我們都擔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