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派久居南昆侖,我倆邊走邊談天說地,他雖不善言辭,卻也聊得頗為投契。爬到半山腰,不料突然發生了雪崩。
“當時陽光明媚,山坡上覆蓋著皚皚白雪,貌似十分寧靜。突然間咋嚓輕響,似乎是雪層斷裂了,接著巨大的雪塊開始滑動,很快便直瀉而下,呼嘯著向山腰衝來。
“我哪裏見過這陣勢,瞬間有點呆了,這時忽覺足底冰塊猛然下沉,眼看便要陷進去,登時駭得大叫,薛桐客本已跑在前麵,聞聲返身撲過來一把拉住我,用力甩向旁邊,自己卻被高山上飛騰而下的雪堆轉眼吞沒。
“氣浪翻滾,我被衝得暈頭轉向;終於雪崩漸漸停止,他卻不見了蹤影。我大叫大嚷,發瘋般四處尋找,卻哪裏有半點回聲?
“忽然遠遠有人叫著‘大師哥、大師哥’,一個穿紅裙子的女孩子出現在山的那邊。”
“是初晴。”楊天意喃喃著。
“沒錯。她看到了我,便風快地跑了過來,脆生生地說道:‘這位哥哥,你可曾看見我大師哥沒?他前天晚上出門去了,可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呆了半天,隻得實言相告。那女孩子一聽之下,登時哭倒在雪地裏,哀痛欲絕,不停地大聲呼喚:‘大師哥、大師哥!你在哪裏?’
“我委實羞愧難當,無以麵對,她大師哥若不是為了救我,便不會失蹤,覆巢之下無完卵,定是凶多吉少了。我五內如焚,心情激蕩之下,接連不斷地使出一招招少林龍旋掌,將坡上的積雪都震掀起了半丈來高。
“忽然底下傳來一聲悶響,薛桐客竟昂首衝破了雪堆,手中高高擎著那柄精劍,大聲叫道:‘小師妹!是你麼?’那女孩子‘啊’地一聲直跳起來,緊緊摟住他脖子,歡喜無限。
“女孩年紀甚幼,稚氣未脫,臉上還掛著點點淚珠,卻甜甜笑道:‘大師哥,你躲到哪裏去了,可嚇壞我啦!”薛桐客用雙臂摟著她,輕言細語地說道:‘大師哥有些累了,本來想在下麵好生睡上一覺,忽然聽見小師妹喊我,就不敢再睡下去啦!’他堂堂男子漢,待她倒是溫存得很,仿佛在哄小孩子一般。”
楊天意心想:“怪不得那日我們幾個聯句,他雖一言不發,就隻是瞧著他的小師妹,那眼神不知可有多溫柔。”著實羨慕,隻歎自己沒這般好命。又想著前番己三人悄無聲息離開凝碧山莊,可不知後來他與林夫人怎樣了。
蕭恩時又接下去道:“他見到這小師妹,開心得很,便似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也絕口不提我倆比武之事。一回到雪山派,便搬出十幾壇子好酒與我開懷暢飲,大醉之後,我即告辭下山了。蕭某一生之中真心朋友沒有幾個,他算得上其一。”
“後來呢?”楊天意聽得入神。
“後來那初晴嫁給了凝碧山莊的少莊主林深霽,不要他這個大師哥了。”葉飄臉色灰暗,口氣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