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我剛認識夏致彬那會兒對他絕對沒有半分非分之想。
他其實很普通的,皮膚黑黑的,頭發短短的,有一點點很短的小劉海,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亮亮的。雖然頭發短,但他還是喜歡從前往後摸頭發,他笑的時候,我發現他的睫毛很長。
他路過別的班時,總喜歡假裝在看走廊外的風景。我也曾好奇看走廊外的風景,猜猜他在看什麼,但是除了教學樓間那個破花壇還有一棵三樓高的老鬆樹,其他我都沒發現。
其實有的時候,你一直自以為是的猜測,不過是一場沒有結果的躲貓貓。
他不笑的時候臉很臭,臭到你想上去抽他幾巴掌。他走路的時候,他的好兄弟都在後邊跟著,有種黑社會老大的範兒,我曾笑著彎著腰笑稱他“夏大少”,然後他從前往後摸著他的短短的頭發,眼睛裏好像有星星,笑著說“不敢不敢”。
==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隻在網上聊天。
高一還沒開學,我說,夏致彬,要是我開學見到你,我和你說話你理我嗎?
隔著屏幕,我還是能想象出他從前往後摸著他那短短的頭發的樣子,眼睛裏閃著光,說,當然啦。
我發了一個笑臉,說,那我會說,呀一個暑假不見,你又變矮了。
他也回了一個笑臉,其實在他還沒有回話的時候,就在那0。33秒裏,我覺得他可能會說些來反擊我對他的身高的嘲笑,但是,他說,那我是不是應該說,一個暑假不見你又變漂亮了?
隔著屏幕,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眼睛裏閃耀的星辰;但是,他絕對感覺不到屏幕這邊我悄悄上揚的唇角。
==
初升高都是成績出來之前報的誌願,其實考完以後,不管有沒有答案,心裏總還是有點數的。我的初中是怎樣過的,我自己心裏很清楚。我爸媽還是很抱有希望我能考上本地最好的高中的。鹿城這個地方其實挺奇怪的,別的地方,最好的中學一般就是第一中學了。鹿城就不,還搞了個鹿城中學,這就夠了,鹿城中學下麵還有個育華中學,接下來才是第一中學。
其實成績出來之前,我也是抱著至少能夠上育華中學的夢的,但是,夢呢就是夢而已,想想可以,真當現實還是不太現實的。成績出來以後,果然不出我所料,距育華中學還差兩分。
我去了一中。
雖然一切都在我的意料當中,但是真到接受現實的時候,我就不能夠坦然了。鹿城一中建校雖然也快百年了,但是不管怎樣它就是隻排第三,到了親友問成績時,我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夾雜著不耐煩,吼了一句,一中。
相比之下,夏致彬就有夠釋然的了。他說一中也挺好,至少還是有學校念是不是。他這話有沒有苦味,當時我是沒有品出來的,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從別人那得知初中的他成績很優異,因為失誤才來了一中,我才多多少少能感覺到當年他的那句話裏,還是有許多不甘的。
==
可是我還是很喜歡我高一數學老師的那些話。
來鹿城一中的學生,都有些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是因為一時的失誤才來這的。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雖然我初三的成績,可謂是節節敗退,但我還是固執地認為,自己原來應該是,至少是屬於育華中學的。
其實很多時候,我們不是敗在比賽本身,我們敗在的是自己自命不凡的態度上。
我記得老師是這麼說的:“現在我們有些同學哦,覺得一中很爛,哼,一中有什麼好的,我原來應該去育華的,我是因為一時失誤,育華才是我原本的去處,但是,我有一個問題,你現在坐在哪兒呢?你坐在的是我們一中的教室,你是一中的學生,這是鐵板釘釘的事,不要說是你的一時失誤,這就是你的結果,可以說就是你的水平,如果你還覺得自己應該去育華,那你就去吧,隻要你有本事。”
他說的很對,我記得有句話是這樣講的,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可是,很多時候,我們要的就是一個結果,因為結果很大程度上就是你過程努力的體現。如果結果都沒有了,那麼過程是為了什麼?
==
甘果是我三年來玩的最好的朋友。
我討厭貓,但是我有著和貓一樣討厭的好奇心。我摸了貓,它還給我的那一爪子我永生難忘。我記得甘果見到我第一句話是在看了我的字以後,她說,你的字真好看。
其實我更願意聽到她說,你長得真好看。
高中晚自習下課很晚,我拖著被抓破的手回宿舍時,老師都已經走光了,我並不願意和宿管多說話,但是眼前又沒辦法不求助,我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班主任去醫院,但是考慮到時間很晚還是算了。現在回想,我好奇的是當時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想到我爸媽,人在最危險的時刻,能夠守護你的,隻有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