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天立誓，絕不背棄，若違此誓，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楚鳴昱舉指向天的樣子和那個影子真正的重合在了一起，再也無分彼此，像是一道驚雷，一直隻是模糊不清的影像在她的腦中閃過。
清俊的眉，含笑的眼，微勾的唇，還有那份太過沉重的誓言，就那樣讓她明了，他真的是他，卻也非他。
誓言之後，便是生離死別，便是百般的悔與恨，為什麼，她要為了一份猜疑，去逼他立誓，她寧願遭到背叛，也不願意讓那個人離去。
蘇清影腦中的記憶還是不甚清晰，卻也已經讓她的手作出了反應，不要聽，不要聽這種詛咒，這不是愛人誠摯不渝的誓言，這是索命的毒咒。
“為什麼？”
蘇清影的反應沒有讓楚鳴昱欣喜若狂，反而讓他的心有些冷，那種似曾相識的眼神為什麼會再次停留於她清冷的眸子中，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究竟為的是誰？
“因為臣妾隻要皇上活著，便是幸福了！”
蘇清影驚覺了自己的失態，掩飾般地低垂了臻首，再抬頭間，她的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她的話並不是隨口說的，而是她最真切的願望，前世今生，對她最好的祝願，便是這個人可以好好地活在這個世間。
她不願意對楚鳴昱說謊，但是她可以選擇不說一些事情，前世的那個人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最大的祈願，而現今，楚鳴昱對她的真心，讓她更加不願說出來，她知道，隻要說了出來，即使是前世今生，他也不會開心。
他的驕傲，不會接受一份認為替代品的愛，盡管她從來避免替代的感情，他也不會相信。
他的猜疑，已經成了本能，這個男人呀，何其的脆弱！
蘇清影絕對不願意讓自己成為楚鳴昱痛苦的源泉。
“朕最大的幸福何嚐不是如此呢？”
蘇清影的話那麼真摯，眼神那麼清明，楚鳴昱告訴自己，剛才那種強烈的感覺隻是幻覺罷了，隻是他胡亂猜疑的，明明他已經調查清楚了，這些還不能讓他安心嗎？
楚鳴昱告訴著自己，也相信著那一刻是幻覺，他做到了，所以他的眼中再也沒有陰霾，隻有和蘇清影重歸於好的激動與幸福。
再理智的人，也擺不脫一個情字，楚鳴昱隻是害怕失去，所以他強迫自己失去清醒，失去理智，沉迷於愛情的泥沼之中。
——
“皇上，不論以後如何，都不要立誓了，好嗎？你心中有臣妾，也便可以了！”
蘇清影倚在他的肩頭，眸中又有迷霧閃過，可是楚鳴昱的角度卻看不到了，他隻聽到了她隱含柔情的勸說。
“好，以後都不發毒誓了，但是朕還是要向你保證一件事，今日的事情，朕絕對不會再讓它在你的眼前發生，朕會盡最大的努力，不讓你傷心。”
楚鳴昱是想要為蘇清影守身的，他隻想和她在一起，隻是，大楚的穩定離不開朝堂，朝堂的穩定離不開後宮的平衡，隻要他一日是帝王，便永遠做不到真正的弱水三千，獨取一瓢飲。
非關情真情假，隻是一種現實的妥協，帝王的無奈罷了，楚鳴昱可以將人心盡握，可以獨攬生殺大權，可以以遊戲的心態對待爭權奪利。
但是他不是真正的無情人，不是一個可以為了自己的愛情舍棄天下的人，愛美人不愛江山，那樣的結局，都太過慘烈。帝位穩則江山穩，江山穩則百姓安，帝位早已與楚鳴昱的人生連成了一體，不是說丟下便可以丟下的。
這是他的責任，他生而為楚家皇子的責任，受百姓供奉，保皇朝不落！
——
“好，臣妾記下了，皇上在這裏休息一下，臣妾去配點藥，你看，這麼半天了，臉色還是這麼不好！”
有些抱怨的話讓楚鳴昱咧開了嘴，看著她為他掖緊毯子，看著她有些無奈地轉身離去。
輕巧的步伐，似乎是很輕鬆的心情，轉過身的一刻，蘇清影卻想要按住自己心髒的位置，那裏有些悶悶的，因為她知道，他的保證太真實了，真實的現實。
按捺下想要撫心的衝動，蘇清影步履輕盈地離開了那個一直用溫柔纏繞著她的目光。
真的有些忍受不了，隻是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爆發，也許是在將感情理清的時刻，也許是當她真的將前世今生的情分割清楚的時候，更也許是當她全心全意愛上他的時刻。
情人的眼中若真的可以容得下沙子，那便不是愛了，不論是什麼人，動了情，再想要解脫，也便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