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徒步離開白虎嶺,行了一段距離,見那些監視自己的天將神祗不會注意到自己了,立即聚起筋鬥雲,撚著訣,念動真言,攢緊了拳,將身一抖,跳將起來,直往靈台方寸山而去。那筋鬥雲一下可翻越十萬八千裏,隻一下就到了西牛賀洲靈台方寸山的位置。悟空收起雲,左右探看,卻不見有山,隻是尋常村野。
悟空心道莫非離得此處日久生疏了,一下弄出了位置,又再度捏起決,聚起雲,升至空中,如此反複幾次,四麵八方相近處都找遍了,不見有甚靈山仙境。又聚起筋鬥雲複回南贍部洲,循著當初來靈山的路線,再走了一遭,見還是當初的位置,還是那處尋常村野。此時悟空方才明白,這靈山非想入即入得的,需得有個法兒才行。想就此回去,又怕引得白骨精失望,好歹來一場,見不見終須有個結果,如此想著於那村野四處轉悠起來,一邊轉悠一邊與人四處打探靈台方寸山的位置,甚是急切。
那山野之民見猴子多,見猴子如人的模樣,會講話的甚少,見悟空問起都感到好奇,悟空一連問了許多的村民都說不知,隻知此村名叫臨仙村,但從不知有仙人,更不知曉附近有甚靈山仙境。
悟空走得半日,於那山野深處,見一拄杖老者,白發蒼髯,年歲不知幾何,身披鶴氅,口念佛經,悟空眼前一亮,以為遇見神仙,忙上前見禮,問起靈台方寸山,說是神仙居處雲雲,老者隻說不知。
悟空見問不出,就拔腿急急要往別處去問,那老者道:“此村我活的最久,都不知此處附近有甚靈台方寸山,你再問其他人也是無用。我看你哪裏來回哪裏去吧!”見老者如此說,悟空原地打個轉,想走,又不知去哪路,良久又衝老者問道:“勞煩老神仙了,此村既然叫做臨仙村,想必有些個不尋常之處,老神仙既是活的最久,可能有所聽說,把那緊要的不緊要的,都可與我說說,興許有些線索。”說完又再度衝老者行禮。
那老者見悟空執禮甚恭,又是個有本事的,這般急切想必是遭到大難事了,思索半餉道:“我小時候於這山中曾聽樵夫歌唱,此後每過三十年,都有聽到樵夫歌聲,隻未見到人,想那樵夫可能是你所說的神仙。”
悟空聽到此處,猛然想起第一次來靈台方寸山,正是聽見樵夫歌聲,而後尋到這個人,經他指引,方才上得靈台方寸山,隻是當時見那樵夫除了覺得相貌衣著不俗外,沒想那許多,莫非這個樵夫是個不尋常的人物,忙問老者道:“請問老伯伯上次聽著那樵夫歌聲是什麼時候?”
老者道:“大約二十年前。”
“沒記錯?”
“錯不得,那會兒我剛添一小孫子,而今那小孫子正好二十歲。”
悟空見老者說的清楚,想是沒錯。如此說來要再聽到樵夫歌聲,需得再等十年,這十年對天上神仙們來講,也就十日,轉眼間就到了,但自己如何等得?那些看守自己的天神們一時半會不見了自己,還好,倘若時間久了,勢必鬧出驚天的動靜。眼下自己這麼著回去,白白廢了白骨精一片苦心,於現狀不會有絲毫改變,更何況還有那取經的重任。如此想著頹然坐在地上歎氣。
那老者靜靜看著悟空,聽他歎息不絕,於心不忍,試探問道:“你可聽過樵夫歌唱?”
悟空道:“聽過,聽過,隻不過時間上推算起來,快千年了,歌詞內容記不十分清楚了,大抵是什麼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等等。”
那老者笑道:“是這般嗎?”說完就唱了起來:“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穀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鬆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悟空聽罷大喜,深深一拜道:“想必你就是那個老神仙了,勞煩神仙與我指路。”那老者已經自露了身份,索性變回當初那個樵夫,衝悟空道:“我識得你是那個千年前進山訪道的妖猴,隻是靈山有規矩,三十年一開啟,此刻距上次開啟靈山隻有二十年,原本讓你再等十年,看你隻管歎息,想是有急事上山,這山可以給你上去,但你需記住,上去後切莫多言,此時山上有外人,無論看見啥聽見啥,都隻能放在心裏,不可說了半分出去,不然其禍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