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氣都不敢喘,心髒狂跳,簡直緊張到了極點。
眼看那把刀還要往裏探,就在這時,譚局長突然推了一把,把最前麵的何勤從帷布後麵推了出去。何勤完全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根本沒有思想準備,跌跌撞撞出來,摔在地上。那兩個龍套反應極快,兩把長刀當時就逼在何勤的脖子上。
何勤坐在地上,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我在想,他肯定不明白譚局長為什麼會幹這種事。他呆愣半晌,終於爆發了:“我草你媽的,老逼,居然出賣我?!我草你媽的!”
那個黑衣人一擺手,兩個龍套把鐵鏈子掛在何勤的脖子上,開始往外拖。我看明白了,他們似乎不在乎犯人是誰,隻要能抓到人就行。
何勤在地上像狗一樣被拖著,他拚命掙紮,聲音尖銳,撕心裂肺。嘴裏不停大罵,草你媽,草你們媽。
我緊緊捏著箱子一角,幾乎都要捏碎了,不能眼睜睜看著何勤拖出去!我腦子一熱就要往外衝。身後的寧哥,看我有動作,馬上伸出手緊緊掐住我的脖子,他力氣極大,把我緊緊壓在地上不能動彈。
他在我耳邊咬牙切齒:“草你媽的二逼,你不能出去,你出去就把我暴露了。就讓那小子替我頂罪吧。”
何勤大聲喊:“別拉我,我舉報,還有人!馬來隔壁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從地上爬起來,直愣愣地看向帷布,要走過去揭開。
所有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大家生死一線。
就在這時,何勤不動了,我順著他的角度看過去,他顯然是看到了藏在帷布後麵的啞巴女孩。啞巴女孩躲在盧雯的懷裏,一雙大眼睛讓淚浸得濕濕的,孤獨無助地看著外麵的何勤。
何勤脖子掛著鐵鏈子,看著裏麵的小女孩,兩人相距不過三米,卻生死相隔。
何勤忽然一陣怪笑,看看帷布又看看我藏身的箱子,他笑著說:“不就是死嗎,反正我也活夠了。就算你們不砍我,我也要跳樓的。反正也沒人喜歡我,我就是該死,我死了就好了。這個世界沒意思,沒意思……”他連連說了好幾個沒意思。
那兩個龍套猛地一拉鎖鏈,何勤跌跌撞撞跟他們出去了。
他們幾個人出了後門,我們馬上從陰影裏出來。我二話不說,對著譚局長就是一拳,打得他倒退好幾步。他剛想說什麼,我又是一個大嘴巴。
譚局長恨不得吃了我,可又不敢動手,他理虧。嘴裏不幹淨:“草你媽的劉洋,等出去的,看我不整死你。我大哥在公安局,你等著的。”
寧哥完全沒有了剛才為了活命那卑顏屈膝的態度,歪著嘴露出一口大黃牙,嘿嘿笑:“那麼個小逼,死就死了唄。當年我混道上的時候,哪天不得死百八十個小弟。”
我看著他們幾個。這些人哪叫個人,就是狼。
我們站在後門,拉開一條縫隙,順著門縫往台上瞅。何勤被押到台子上,渾身掛著鎖鏈,跪在那個古代官的麵前。有人拿過一個破碗,裏麵可能是酒吧,抓住何勤的頭發往後一拉,何勤吃不住疼抬起頭張開嘴,那人把那碗東西往他嘴裏猛灌。何勤嗆的液汁橫流,直咳嗽。
說來也怪,本來不服不忿的何勤,喝了那東西,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抖若篩糠,深深埋著頭。
有人遞給古代官一張卷子,他看了看,對何勤說話。我們麵麵相覷,竟然聽懂了一些,他的口音很奇怪,既糯且雅,不看這個排場,光聽他說話,一定覺得這是個溫文爾雅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可此時,滿台人頭遍地,死屍成山,這種陰森氣氛中,他越儒雅越是透著一種無法言述的恐怖。
他拿起卷宗說話,我勉強聽,很不真切,模模糊糊的。在這裏,隻能大概揣測他說的是什麼。他好像說,何勤,你於2014年X月X日在XX高中晚自習跳樓自殺,該入地獄……幾世不得入人道,為畜生,可服?
何勤看看他,本來想說什麼,歎口氣,垂下頭說,服!
“斬!”那官一揮手。
此時我內心的驚駭簡直無法言說,何勤被抓是很偶然很隨機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台子上那個官員居然認識他的名字,還有他的卷宗?就好像他們早就知道何勤會在這裏出現一樣。
入地獄為畜生的,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是演戲還是真的行刑?
隻見兩個龍套拽著何勤來到鍘刀前,把他的頭塞到鍘刀下麵。何勤的臉正對著後台我們這扇門,我清清楚楚看到,他肯定是看見我們了,他動了動嘴唇,臉上表情很焦急,似乎要對我們說什麼。
隻聽“喀嚓”一聲,大鍘刀落下,何勤的腦袋被生生砍了下來。盧雯低聲慘叫一聲,暈在我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