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李揚的男人和銅鎖對視一眼。銅鎖道:“那你認識我吧?”
“銅鎖?”
銅鎖嗬嗬笑:“還不傻。老李你來說說真相吧,你這人膽大敢整,把劉洋刺激壞了出事你兜著。”
李揚笑笑,隨即表情非常嚴肅:“劉洋,我下麵說的話都是真實的,希望你能聽進去。自從你從興安嶺回來之後,神智便變得極為不正常。我們把你送到心理醫生那診斷,認為你得了非常嚴重的精神妄想症。”
劉洋沒說話,喝著水靜靜聽著。
“你的病非常特殊,你已經完全陷入了自己小說裏的情節,把自己當成了書裏的一份子,甚至認為自己所寫的東西就是實實在在是現實中發生的。你寫到我的死亡,然後你就認為你認識的那個李揚真的死了。”
“可是,我還是認為我的小說裏有真實的東西。”劉洋說。
李揚道:“沒錯。這也是最玄奧的,你的小說裏既有匪夷所思的真實,也有實實在在的虛構。除非身在局中,否則外人根本分辨不出哪部分是你編的,哪部分是真實發生的。最詭異最不可思議的橋段,偏偏是真實存在;而看上去最真實,讓人無法起疑的情節偏偏又是你編的,麻煩就麻煩在這裏。”
“比如呢?”劉洋問。
銅鎖在旁邊插話道:“比如說你在小說裏多次提到《陰間》的故事最開始是李揚開始寫的,其實李揚並沒有寫這部小說,也沒什麼大地蒼狼的筆名。這部小說的構思和寫作,從頭到尾就是你一個人幹的。”
劉洋放下水杯,看不出有什麼表情波動,他隻是問道:“你們總提興安嶺,我真的到過那裏?”
李揚沒說話,拿出手機,翻了翻照片,然後停在其中一張上,把手機遞過去。劉洋接在手裏,照片上的主體是一個人,正躺在擔架上,背景能看到是一片綠綠蔥蔥的大森林。
劉洋看得腦子一片空白,身體整個就像炸了起來。
照片上那個抽搐,似乎要失去知覺的人,正是他自己,劉洋。
李揚一直在盯著他的表現,生怕他被刺激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等了一會兒,李揚才說道:“這是當時在興安嶺照的,他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
劉洋腦子還在嗡嗡響,他看到照片上的自己嘴裏吐著泛紅的沫子,不像是血。這一幕讓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蜂擁而來,小說裏那一係列的情節接踵而至。他想起了猴子和小林,他們在被怨念蚯蚓感染後,就是出現這樣的病症。
可是他又糊塗了,那究竟是小說,還是經曆?如果是小說,為什麼自己真的會在興安嶺?
“能把興安嶺的事具體說說嗎?”劉洋下意識覺得要弄清楚這一切,首先得明白自己這個病的來源,在興安嶺到底遇到了什麼。
李揚斟酌一下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我沒有去興安嶺。我最後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你家,你當時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枯坐在床上,裹著一床厚厚的被子,就在那念叨什麼‘陰間世界’、‘真實世界’。我當時特別難受,就勸你說‘你現在已經沉迷在自己塑造的小說世界裏了,你應該從那裏出來。關鍵的地方,在你的世界之外。’可說不說效果一樣,你已經陷入到妄想裏不可自拔了。”
劉洋雙手顫抖,緊緊握著手機,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照片上。
李揚說:“你在興安嶺的具體情形去問問樸正吧,當時他在現場,如果有機會也可以問問金大洙金總。據我了解是這樣,當時你參加了一支探險隊,到了興安嶺,不知為什麼全軍覆沒,全都死了。金總和這支探險隊的投資人有淵源,他便領著另外一支隊伍到興安嶺去營救。結果到了那裏,發現半死不活的你和守著你的王曉雨,整個營地就你們兩個人。你好好待人家女孩吧,沒有她,你早不知死多少回了。後來你們倆就被營救回來,到了家以後,你的情況還算不錯,並沒有馬上陷入妄想。最先去看望你的人,是李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