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童來到李揚雕像前,打著手電很仔細查看了一圈。然後轉到雕像後麵,不知在搗鼓什麼。
我和銅鎖躲在角落的暗處,誰也沒說話,靜靜看著。王子童這丫頭膽子夠大的,她這樣算是褻瀆神像吧。我雖然對眼前閻王爺和他左膀右臂的雕像不怎麼感冒,但也不至於爬上去又查又看的近身褻玩。
王子童查看多時,從李揚雕像後麵轉出來,繼續往上爬,來到閻王爺的神像旁。這尊彭亮閻王爺大概兩米多高,端坐蓮花寶座,身上披著大紅色披肩,雖麵目圓潤,微微帶笑,但氣勢壓頂,不怒自威,頗有一股王者風範。王子童來到神像身旁,雙腳踩著閻王爺的膝蓋,雙手抱住它的脖子,居然把全身都貼在上麵,打著手電使勁往神像後麵看。
此時外麵寒風越來越猛,吹得緊緊關閉的廟門“嘎吱嘎吱”亂響,屋子裏陰寒透骨,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陰森。
我和銅鎖本來還蹲著,這時候不自覺地全坐在地上,緊緊靠在一起。我們看得喉頭竄動,眼前這一切又恐怖又怪異。
王子童好像看到了什麼,她踩著閻王爺,扶著牆,小心翼翼艱難來到雕像身後。一下鑽進了雕像和牆麵縫隙之間,轉眼沒了蹤影。
“哎呀。”銅鎖看得雞皮疙瘩起來了,他猜測道:“這間陰廟裏會不會藏著什麼寶藏啊?”
“我操,你想象力真豐富。”我低聲說。
“老劉啊,你還別抬杠,真有這種可能。以前那土匪利用當地村民的敬畏之心,修蓋了如此一座恐怖陰廟,用來藏搶來的金銀珠寶。這小丫頭鬼靈精怪的,肯定是看出了什麼端倪。見麵分一半,這個是沒得說。一會兒她把金子撈出來,咱倆來個黃雀在後。”銅鎖振振有詞。
我總感覺這裏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低聲道:“看看再說。”
時間不長,王子童灰頭灰臉爬出來。這地方就最近香火旺了一些,其實荒置破敗了很長時間,也無人打掃,可想而知那雕像後麵指定全是髒灰蜘蛛網。
王子童扶著牆,踩著閻王爺,幹嘔了幾下,然後擦擦臉。那張臉頓時像抹了鍋底灰。她又貓著身,再次鑽進雕像身後,不多時居然拉出一個東西。我們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拉出的是一條成人小臂粗細的鎖鏈。
這條鎖鏈黑糊糊的,估計是長滿了鐵鏽。王子童跳到神龕上,手裏拽著那鏈子,使勁往外拉。
本來寂靜無聲的廟宇裏,忽然就傳出“嘎啦嘎啦”鐵鏈子劃動的聲音。這摩擦的聲音非常尖銳,在黑暗中極為刺耳。王子童幹脆把手電放到一旁,兩隻手死死拉住鐵鏈,拚了命地往外拉。
銅鎖看得目不轉睛:“這丫頭純粹是找屎的節奏啊。她想幹什麼?”
黑暗的廟宇中,隻有王子童那手電一團光亮。手電在供桌上安放不穩,稍稍滾來滾去,光影落在彭亮閻王爺的神像上,不停晃動。看著神像那張臉,我們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他的表情有一種無法言述的森然,似乎眼睛在轉動,要活了一般。
我和銅鎖同時嗅到了一絲危險。雖然說不清危險來自何方,但我們畢竟有過很多類似的經曆,身經百戰,對這些事自然很敏感。銅鎖道:“不能再由她胡來,必須製止。”說著,就要站起來,可沒成想腿麻了,他扶著牆“哎呦”怪叫。
王子童非常警覺,馬上停了下來,擦擦頭上的汗,四下裏看著。我和銅鎖也不知害怕什麼,下意識全都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狂風卷來,居然把廟門吹開,森森寒意伴著夜風一下吹了進來。
廟門快速扇動,“啪”一聲巨響,正撞在門框上。嚇得我們差點尿了。那扇門隨即吹得複回原位,又一聲巨響,跟悶雷似的。最恐怖的是,也不知怎麼,神龕上方的橫梁懸著的那數盞燈籠,突然無火自亮,燃起了紅彤彤的光,透過燈罩射出,大殿中映出一片曖昧詭異的紅。
王子童畢竟是個小女孩,頓時嚇壞了。她從供桌上跳下來,頂著狂風,吹得頭發亂舞,好不容易來到大門口,把住那扇廟門,拚盡全力要關上。
我和銅鎖再也呆不住了,傻子也知道此時變故突生,這是要出事啊。
我們站起來,沿著牆根往王子童方向去,想把她拉走,此地不宜久留!
外麵惡風大作,夾雜著絲絲雨滴,撲麵而來,打的身上全都濕了。
這時忽然一陣狂風吹進,居然把王子童從殿門口一直吹到供桌前。她連退數步,腳下站立不穩,重重撞在供桌上。桌子上放著數盞蒙著灰塵的長明燈,居然好死不死給撞亮了!
長明燈燃燃燒著,火苗在風中吹得時起時伏,紅色蠟油沿著蠟身緩緩下落。
銅鎖指著神龕,牙齒咯咯響。供桌上那三尊神像,此時都翻著眼白,昏暗的光線中表情流轉生動。尤其那隻狗頭,變得猙獰無比,看上去非常駭人。
王子童從地上爬起來,裹緊衣服哆哆嗦嗦往後殿走。我和銅鎖心裏這個罵啊,你惹出麻煩就想走,真是光腚惹馬蜂,能惹不能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