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轟”一聲巨響,攪拌水泥的槽子猛地開始轉動。聲音出現得又突然又響亮,在場所有人都驚嚇住了。尤其王曉雨,她是成年人,自然比那些小孩子要知道利害————那個小女孩可還在槽子裏。
槽子裏的小女孩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叫聲很短,就像是突然被什麼掐住了脖子。始作俑者的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哭起來,其他孩子一哄而散。
廟裏的老人們聽到聲音不對,全都跑了出來,一起奔向水泥槽子。王曉雨也反應過來,跟過去幫忙。她看到大團大團鮮紅的血從槽子口淌出來,頓時頭昏眼花,好不容易扶住旁邊的柱子。她身邊正站在那小男孩,小男孩此時的眼神已經變了,變得驚慌茫然,眼球的那種黑沒有了,一句話,又成為一個小孩子。
來了很多人,七手八腳把小女孩從槽子裏救出來,那場麵慘不忍睹,肚子裏的腸子拖出來,不誇張地說,身上的血都流幹了。就王曉雨後來了解到,那小女孩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咽氣了。
聽完這段經曆,我和梁憋五誰也沒說話,病房陷入一種壓抑的靜寂中。我抹了把臉,問王曉雨,那小男孩眼神的前後變化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王曉雨緊緊捏著白被單,抽泣著說:“不是,我真的看到了。在廟裏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的眼神很嚇人,非常冷,那不是個孩子,是個成人。後來,他闖了禍,我再看過去時,他的眼神又恢複了孩子的天真。我可以肯定,沒有看錯。”
梁憋五皺著眉問:“你的意思是,那小男孩鬼上身了?”
“不是鬼。”王曉雨努力挺起身子,忽然一陣咳嗽:“附身的不是鬼。是,是死神!那是死神的眼睛!”
我忍不住插嘴道:“掌管死亡的人,西方叫死神,咱們東方應該叫閻王爺吧。王曉雨,你去的那個陰廟,供奉的不就是閻王爺嗎。”
王曉雨情緒有些激動:“對,就是這樣。閻王爺附身在那個小男孩的身上,是他殺了那小女孩。”
梁憋五搖搖頭:“這也有點太空穴來風了吧,毫無根據地猜測。”
“不是沒有根據。”王曉雨咳嗽,臉色變得潮紅:“後來我又去了水泥廠,小女孩家屬正在找責任方打官司。就在那我打聽到一件很怪的事情,本來水泥廠已經荒廢很長時間,根本就沒有電力供應。可那天,也不知怎麼回事,小男孩隨手一拉,本來已經鏽死的水泥攪拌機,在沒有電力的情況下,偏偏就轉動了!這個你們怎麼解釋?”
我倒吸一口冷氣:“還真是邪門。”
王曉雨一下拉住我的手:“我現在還牢牢記得那個小男孩的眼神。他好像是有意展示給我看的,他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看著她焦急的神色,我忽然全身湧起一陣寒意。同樣一起進山探洞的幾個人,佟三行邪術,儼然閻王爺再生。而王曉雨的經曆,更是詭異,疑似閻王爺附身在一個小男孩身上,展現出死神的能力給她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兩個和閻王爺都產生了微妙的聯係,這究竟是偶然還是必然?一起進山的其他人也有這種情況嗎?
這事不能深想,越琢磨越冷。
這時,王曉雨說道:“我覺得自己是中邪了,便去找邢阿姨,讓她介紹大仙給我認識。”
“邢阿姨是誰?”梁憋五問。
王曉雨靠在床頭,非常虛弱。我趕忙拿起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她勉強笑了一下,表達謝意。停了片刻,她才說道:“刑阿姨是我樓上的鄰居。她很慘的,丈夫過世很早,隻留下一個女兒。這個女兒不省心,不好好上學,跟著社會上的小流氓瞎混,經常在外麵過夜。就在最近,邢阿姨的這個女兒突然失蹤,一兩個月沒有音信,不知跑到什麼地方。”
我說道:“這樣的女孩不知自愛,在外麵瞎混,不回家也正常吧。”
“不是。”王曉雨眼睛直直地說:“邢阿姨說,她找大仙算過,說她女兒凶多吉少。為了找她女兒的下落,她求了很多大仙,花了很多錢。可是她的女兒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說她了,就因為她認識很多大仙,所以才讓她帶我去找了個很靈驗的大仙。那大仙一看見我,就說……”
“說什麼?”我問。
王曉雨長長歎了一口氣:“他說我已經被陰間的閻王爺盯上了,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