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壓抑得難受(1 / 2)

回到家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心裏總覺得不安穩。這兩天是周末,圖書館工作人員的休息時間和正常人是要錯開的。但這條規矩和我們藏書室無關。我和梁憋五還是享受正常的假期。

在家睡了兩天,把審犯人的事情基本忘得差不多了。周一上班時候,看到對麵空蕩蕩的辦公桌,這才想起梁憋五已經請假了。

偌大的藏書室就我自己。我上了會兒網,心煩氣躁,背著手滿地溜達。一會兒翻翻書,一會兒做做俯臥撐,溜溜達達就來到後麵的資料室。我翻出梁憋五的卡,看看電子門,在門口轉了兩圈,想想還是算了。反正工作也快一個月了,到時候發下自己的卡,我愛怎麼進就怎麼進。

別看梁憋五說得那麼玄,但我覺得這裏麵不會藏著什麼驚天的絕世秘密,無非就是縣誌和一些比較罕有的曆史孤本,想必全是文言文,讀起來晦澀費勁,想想就興趣缺缺。

還是寫我的小說吧。我轉回辦公桌,一邊下著島國電影,一邊寫小說。寫到中午,溜達著去食堂吃飯,下午回來在破沙發上睡個中午覺,翻翻民國時候破案小說,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往家走的路上,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提前進了退休狀態。我沒什麼大誌向,覺得這也挺好。人生嘛,就是熬日子,慢慢混唄。

第二天梁憋五還是沒有來,看看表眼瞅著要下班了,得抓緊時間把這一章寫完。我正寫著,忽然來了電話。

看看來電顯示,居然是陳平安。我對這個人相當不感冒,和他沒什麼可聊的。可陳平安畢竟是老同學,手裏還有點小權勢,做朋友總比做路人好。接通電話我問他怎麼了。陳平安在電話裏很消沉:“劉洋,下班來一趟所裏,晚上我們一起喝酒。”我說你聲音怎麼聽上去不對勁。陳平安猶豫一下,說道:“前天夜裏,徐佳男在看守所死了。”

“徐佳男是誰?”我問。

“就是那天我們審問的紅毛混子。”陳平安聲音有些顫抖。

我聽得一皺眉,心口窩就像突然堵住萬斤巨石,連忙問怎麼回事。

陳平安道:“晚上吧,你來了我們細聊。哦,對了,憋五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我說:“他請假好幾天了,根本見不著個人影。”

“這小子忙什麼呢?”陳平安口氣有些不安:“我給他打了N個電話都不通。算了,不帶他,咱哥倆喝酒。我心裏堵得慌,你陪我說說話。”

放下電話,我腦海裏浮現出紅毛那天的詭異表現。我這個人想象力很豐富,而且一想起來就入神,一瞬間似乎回到了那個寒冬雪夜裏的審訊室。正想著,我忽然打了個激靈,猛然醒悟,陰冷潮濕的地下藏書室裏,此時就我一個人!

沒來由的身體有些發冷,天花板上蒙著灰白色塵埃的老燈泡正在嗡嗡響著,我情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這裏靜得出奇,可隱隱的又好像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慢慢湧動。

我實在是呆不住了,站起來跺跺腳,收拾包就要走。可是剛才那種不安的感覺似乎越來越強烈,像是一種不祥之兆。我後背發毛,牙床子都有點發癢。我強自鎮定,順著這種感覺慢慢走過去,穿過一排排陳舊的書架,就來到了最後麵。

資料密室的電子門靜靜矗立在那裏,我的不安正是從門裏發出來的。看著這扇門,我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間資料密室防備如此嚴密,目的不是不讓人進去,而是不想讓門裏的什麼東西出來。

想到這,我渾身打冷顫,背著包趕緊跑出地下室,關燈鎖門。心怦怦直跳。好半天,苦笑一下,是不是庸人自擾了?本來好好的,非要自己嚇自己。

晚上,我滿腹心事的到了派出所。陳平安已經在門前等著,見我來了,拉著就走。我們這次沒去什麼海鮮酒樓,就找了一個燒烤攤。外麵寒風大作,我和他在室內烤著肉串喝著啤酒,倒也自在。

我問他徐佳男是怎麼回事。

陳平安一口喝幹一杯酒,臉色潮紅,望著火爐子半天才說道:“為了這個事,所長差點沒把我製服給扒了。”

“至於這麼嚴重嗎?”我嚼著花生說。

陳平安苦笑一下:“你想想,我剛動手打完疑犯,過了兩天疑犯就死了。我說和我沒關係,大家能怎麼看?”

“法醫怎麼說?”

陳平安表情有些奇怪,五官都在哆嗦,半天才說道:“說是心梗。”

我啼笑皆非:“那小子十幾歲的年紀,怎麼會心肌梗塞?說出去誰相信?”

陳平安指著我鼻子:“看看,看看,連你都不相信。知道的說那小子是死於心梗,不知道的都說是我打死的。操他媽的。”

“我這人尊重事實。”我說:“到底怎麼個心梗法?他有家族遺傳的心髒病史?”

陳平安機械地咬著羊肉串:“這就不知道了。法醫檢查說他是突發性心髒病冠狀動脈什麼的,我也聽不懂。換成老百姓的話說,那就是……”他猶豫一下說道:“就是被嚇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