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路走下來,到那座大樓前,立時能感覺到陣陣的寒意。這地方荒敗的時間太長,一點人氣都沒有,雖然大白天的,陽光充足,可站在樓前,還是能感覺到侵骨的陰森之氣。
我們慢慢走過去,遍地雜草瓦礫,還有一堆堆的碎玻璃。常年的風吹雨打,使得大樓牆漆剝落,都露出裏麵的紅磚和水泥。樓洞沒有門,黑漆漆的,一點光線都沒有。
秦丹手裏的香隻剩下短短一截,勉強還在燃著,煙氣直直地衝向大樓裏麵。
我們打著手電,走進大樓。剛一進去就來個下馬威,進入門裏,眼前是麵積很大的正廳,地上堆積著厚厚一層黃泥石塊,還有許多方便盒子塑料袋。在牆上,不知什麼人,用黑漆重重塗了幾個字:有鬼,快跑。字體幼稚可笑,跟三歲孩子寫得一樣,可勾起撇捺之間,卻流露出絕望和匆忙。我們站在這麵牆前,用手電照了照,呆立半晌。
秦丹輕聲說:“別看了,抓緊時間。”
我們沿著台階往上走,溫度越來越低,十分陰冷。現在已是早春三月,又是大白天,可是這座大樓裏又黑又陰,又冷又潮,還散發著一股非常難聞的氣味。
秦丹前麵走,我和李揚在後麵跟著。那截香還在渺渺燃燒,看著它冒出的煙,也搞不清楚我們最終會被引到什麼地方。
走到二樓,我們站在樓梯口左右照照,兩麵是長長的走廊,遍地瓦礫,走廊盡頭處一直延伸到深深的黑暗中,什麼也不看見。這裏寂靜極了,隻是能偶爾聽見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們正要往三樓去,忽然李揚“哇”大叫了一聲,叫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幹嘛?”我氣急敗壞質問。
李揚用手電照了照走廊,心有餘悸地說:“怪了嘿,剛才一掃眼我就看見牆根那坐著一個穿黑衣服的老太太,正陰慘慘衝我笑,我腿肚子都抽筋了。”
聽他說的,我頭皮發麻。手電照過去,牆根黑黑的,堆著磚石什麼的破爛,一個人也沒有。雖說沒人,可看久了也覺得心裏發毛。李揚緩過這口氣說:“我想起大廈裏的寒林壇了,老劉,你記沒記得咱們也見過這麼個老太太。媽的,太邪性。”
我們順著樓梯往上走,朝樓上望去,一片漆黑,沒有光。眼看快要到三樓樓梯口,手電照射下,忽然出現的東西可把我們結結實實嚇一跳。
那是一堵厚厚實實的紅磚牆,把通往三樓的路整個封了起來。紅磚之間都是用水泥粘合,可以看出來,起這麵牆的時候十分匆忙,做工粗糙,水泥從磚縫中流出不少。年頭久了,磚頭之間都長死了,幾乎粘連一體,非常結實。拿軍工鏟用力鏟兩下,連點渣都不掉,還蹦出火星。此路不通,除非用炸藥爆破開。
那根香就剩下短短一截了,煙氣飄在空中,十分執拗地朝著三樓的方向。
“應該還另有通路。”李揚說。
我疑惑地說:“三樓怎麼了?為什麼要用磚砌死?”
“一會兒上去就知道了。”秦丹道。
我們從樓梯上下來,順著二樓走廊往深處走,走廊的兩邊都是房間,門口結著蜘蛛網,用手電照照,裏麵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十分破敗。我們沒有節外生枝,隻是沿著走廊一直向前,越往裏味道越大,臭烘烘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腐爛發出的味道。
走廊盡頭是個黑漆漆的房間,到了門口,能熏死個人。李揚用衣領捂著鼻子,打著手電往裏照。
這個房間因為在走廊最盡頭,雖然是單間,但是三麵有窗。這裏的采光能比其他房間稍好點,一些微弱的陽光透過破損的窗戶照進來。在手電光亮下,我們看到地上七零八落散扔著很多祭祀用的蠟燭小香爐長明燈,上供的碟子碗兒之類的東西。還有各類紙錢,什麼黃色的銅錢圓、精美的玉皇大帝票子等等,扔得滿地都是。一陣風從窗外刮進來,這些紙錢隨風飛起,飄啊飄的,在手電的照射下,看得人汗毛都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