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剛要下樓,楊姍姍跑出來:“我也去,我也去。”
李揚道:“行啊,都去,一隻羊我也是拉,兩隻羊也是放。”
我們三人出了醫院,坐著李揚的車,從市區出來上了高速,直奔城外而去。
我們三個人都是年輕人,氣氛頓時活躍起來。尤其剛從醫院那麼壓抑的地方出來,我的心情無比舒暢。讓李揚開了收音機,我跟著電台哼著小曲。
後座的楊姍姍趴在前麵的椅背上,伸頭過來說:“老劉,你昨晚真夢見我去廁所排隊了?”
我嗬嗬笑:“騙你幹什麼,我估摸那廁所裏都是醫院曆年死去的魂兒,她們都沒走,全在女廁所裏徘徊。”
楊姍姍打了我一下:“你那都是迷信。”
“你不是都見過活佛嗎,我還以為你的腦筋能開通一些呢。”我說。
“迷信和信仰那是一回事嗎?再說看見活佛,我也沒覺得咋的。和正常人一樣,該吃吃該睡睡的,還以為三頭六臂呢。”她說。
我嘿嘿笑,把彭大哥說我的話送給她:“姍姍,你這是癡兒不悟啊。真佛在你麵前,你就當狗放屁。還是沒有佛緣。”
“誰說我沒有佛緣,活佛還給我加持過呢。”她用手掐我。
別說這丫頭處久了覺得性情挺直爽,沒那麼多彎彎繞。雖然有時候說話犯二,但總體來說,是挺簡單挺可愛一姑娘。
李揚說:“姍姍,你是不知道你劉哥多厲害,都幹過什麼事。”
“他都幹過什麼?”
李揚說:“我的小說你都看了嗎?”
“看了。胡編亂造的,不過還挺有意思。”
李揚嘿嘿笑:“我小說裏文三羊的原型就是你劉哥,這麼說吧,文三羊經曆的那些事都是你劉哥玩剩下的。”
“哈哈,那個文三羊可是個倒黴蛋。”楊姍姍大笑,很顯然她根本沒當回事。
我看著窗外風景,想起如風般往事,心情略有些沉重。
車下了高速,繞進一個鎮子,七扭八拐,又是下車打聽又是對照GPS,可算是到了目的地。我們下了車,拿著地址,沿著一條街對門牌號,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
這是個小門臉,門口堆著一些花籃和紙箱子。開始我還以為是家花店,這時從店裏飄出了佛教音樂的聲音。這段佛教音樂,是由一群人合唱。配合背景音樂,他們快速念著什麼佛經,嘴皮子這個利索,就像是說唱的RAP,非常有節奏感。
我們三人走了進去,裏麵是個營業的正堂,貨架子上密密麻麻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佛像,有菩薩有彌勒佛,還有很多見都沒見過的佛。房間最正中,有一個神龕,供奉著一尊雪白的大菩薩像。菩薩像前麵是兩盞火紅的長明燈,中間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銅製香爐,裏麵堆滿了香灰,上麵插著三根燃燒的長香。
雖然是大白天,房間裏采光卻很差,特別的陰暗。屋子裏又不點燈,唯一的照明就是那兩盞長明燈,燭火透過紅色玻璃映射而出,照得滿堂紅色,光波如海浪冉冉,景色很是迷幻,就是看久了頭暈。
在神龕旁邊,坐著一個女人,手裏拈動佛珠,正在看賬本一樣的東西。聽到門口風鈴響動,她抬起眼看我們。
我一看到這個女人,本能上就感覺很不舒服。她寬肩臂長,上身穿著黑色對襟小褂,這種衣服也就在很老的武俠片裏能看到。下身則穿著時尚的緊身褲,腳下蹬著雪地棉女鞋。光看下半身,那是相當女人相當性感,可往上半身一瞅,又虎背熊腰彪悍異常,非常不和諧。
女人的這張臉更是古怪,她有一張國字大臉,五官端正,可配合在一起,卻怎麼看怎麼別扭。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透著類似男人般的剛勁和滄桑。
女人停下佛珠,走過來甕聲甕氣問:“是要看事不?”一張嘴便是滿口苞米茬子味,一聽就是東北人。
李揚咂咂嘴,說道:“這位……大姐,有人托我們來這裏拿幾樣東西。”
女人忽然做出一個令我們震驚的舉動。她揚起手,非常不禮貌地用手指指著我,喝道:“你,出去!”
我操。我頓時就蒙了,我就算長得猥瑣,也不能這麼招人煩吧。
我們都傻了眼。關鍵時候,楊姍姍還挺仗義,她站出來說:“大姐,你能不能有點禮貌,我們招你惹你了?為什麼讓他出去?”
女人冷笑:“這個人滿身鬼氣,時日不多,我怕惹上晦氣。你們既然不是來看事的,那就讓他出去,我再和你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