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畫一張張燃燒著,每燒一張便釋放出一個亡靈,魂魄掙紮片刻又轉瞬即逝,消散於無形中。
招待所的房間內頓時鬼影重重,陰氣森森,燈泡幻起幻滅,嘶嘶啦啦作響。馬丹龍行走江湖這麼多年,自認為怪事邪事見過不少,可今天如此險惡詭異的情況,卻從來沒遇過。他站在房間正中,動也不敢動一下,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亡魂化為無有,畫紙焚為一空,不知不覺中,後背都濕透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分魂針插入後腦,泄魂而出,引進鬼畫,看似一步一步清清楚楚,關鍵的問題是,這個人這麼做,到底要幹什麼?凝練魂魄,那肯定不對,這些魂魄已經灰飛煙滅,更別提練小鬼了。
馬丹龍感覺匪夷所思,隻能推斷出這是一種非常詭秘陰毒的邪術,而且跟陰間有關。可再繼續往下想,已然走到死胡同,其中必然有什麼關節,是不知道的。
他趕緊給刑警隊長打電話,想和凶手再見一次麵。刑警隊長語氣非常異常,老馬啊,就在剛才,凶手在看守所死了。
姓錢的這小子,半夜不睡覺,盤膝坐在鋪位上打坐。據看守所犯人講,這個人平時陰森森的,不愛說話,眼神特毒活脫脫就是個江洋大盜,連獄霸都不敢惹他。他深夜打坐,誰也不敢過去打擾,睡在旁邊的犯人無意中摸了一下他的手,冰涼。再顫巍巍摸鼻息,已經不喘氣了。
這麼個大活人,無聲無息死在看守所裏。經法醫鑒定,是心肌梗塞突發。而這小子平時心髒一點毛病也沒有,身體雖然單薄,但絕對健康,這裏肯定有問題。
鑒於此案邪門,隻能草草了案,留下了一個懸案。
說到這,馬丹龍對我說,這件事在他心裏一直是個疙瘩,他查遍典籍,也沒找到相關記載。原以為這將會成為一個永遠的迷,誰成想,若幹年後,又出了個行為舉止都極為相似的彭大哥。
據他推想,彭大哥和姓錢的農民用的是同樣一種法術,能夠引魂出身,繼而鎖魂入畫。可為什麼畫作偏偏是陰間的地獄受難圖呢?這個就不知道了。
我的問題是,彭大哥畫地獄圖的魂魄是從哪來的?難道他也殺人了?彭大哥似乎不單單能凝魂入畫,我的魂魄就好好的,而他能提前畫出我在鍋裏煮的情景,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聊完這些,已經下半夜了,雖然心裏像堵了塊大石頭,可我的眼皮子還是灌了鉛一樣怎麼也睜不開,什麼時候睡得都不知道。這一夜睡的既香且沉,居然沒有做夢,很久沒有這樣一覺到天亮的感覺了。
第二天早上,馬丹龍把我送到汽車站,我們握手告別。我問他要電話,這樣的江湖異士,結交總沒有錯。馬丹龍笑得很詭秘,說我們日後還有相見的那一天。我問他是不是要去找彭大哥,馬丹龍淡淡說了兩個字,隨緣。
日子漸漸平靜下來,什麼詭畫什麼屍解什麼彭大哥,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我努力把這些事情淡忘,每天把精力投入到工作當中。
我這人喜靜不喜鬧,又經曆過這麼多詭異恐怖的事件,覺得實在太累了,隻想一個人靜靜的生活。李揚,銅鎖他們找過我幾次,想要一起聚聚,我都婉言謝絕。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是安生的主兒,攪合到一起,保不齊要惹出什麼亂子。現在生活挺好,朝八晚五的,我不希望打破平衡。
閑暇時候,我還是會關注李揚的故事,他署名大地孤狼的詭故事帖子,網絡上已經小有名氣,論壇博客貼吧,到處可見身影。許多讀者都在追問這個故事是不是真的,李揚這小子故弄玄虛,說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話,在那裝人生導師、精神領袖,冒充大掰蒜……我看得心癢癢,他能寫憑啥我就不能寫?李揚的文筆我也看了,說他是高中國文水平,那是抬舉,頂多也就是把事講通順。之所以這麼受歡迎,完全取決於我們經曆事件的匪夷所思……
工作之餘,我對著辦公室的電腦發呆,在論壇上隨手注冊了一個“奔放的程序員”的ID,整理思緒,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邊寫我邊做著屌絲美夢,女神王雪對我說,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奔放的程序員”的作者,他寫的東西好有意思耶,比大地孤狼好一千倍一萬倍呢。我淡淡一笑,做智者狀,說那個人就是我。她“哇”一聲,拱我懷裏,連聲嬌喘,你好壞你好壞。
我哈喇子都流了一桌子。
現實是殘酷的。寫了幾天,點擊率了了,偶爾有幾個看貼的也是冷嘲熱諷,讓我到八寶山回爐再造,就這麼個胡編亂造的水平還出來發帖講故事呢。